尽管恶女白琉璃的死令帝都百姓都拍手叫好,但究其实,她的死却有些蹊跷,那一日正午,从不信佛的她摒开侍从只身骑马到了城南詹云寺,直至午夜也未见回府,而白琉璃平日里尽管作恶多端,却极爱护她那半疯癫半痴傻的爷爷白越,每日必会到越园去走一遭,这一习惯自白致夫妇死后从未有变,就算她在外胡闹整一日,也绝不会迟迟不归。
当夜白珍珠直觉不对劲,遂派人去詹云寺寻人,而那詹云寺住持竟道今日从未见过白琉璃!
那一夜,白府出动了全府的下人,最后竟是在城南密林深处的乱葬岗发现了白琉璃!然她当时却已断气多时,没有致命伤,全身上下亦没有丝毫伤口,当然,除了她的脸。
白琉璃虽品性恶劣,容貌身段却像极她的生母安然公主夏侯暖,而夏侯暖,当年仅是一幅画像便让敌国君主不惜发动战争也想得到的人,由此可见她的天姿国色,白琉璃虽不及夏侯暖的姿容,甚至自白致夫妇死后她就再也未穿过女装,不过她的身段以及从不施粉黛的面容仍会令初见她的人迷了眼,假若她穿上女儿装,只怕连素有第一佳人之称的白珍珠都不及她。
被找到时的她,那张堪称国色的脸被利器纵横打画了十数刀,黏稠的血凝结在她的脸上,在晃动的火光中显得森森可怖,她的脸,算是被完完全全地毁了,还有她那一头从来都是高高绑成一束却乌黑亮泽的长发,竟是被削至齐肩,参差不齐地散乱着,像极凶手恨极她这张脸一般。
且,那一日是王上夏侯义南下巡游的日子,凶手之所以敢在那一日行凶,必是早就看好了日子,选了白琉璃最大的靠山不在帝都的日子来下手。
凶手不仅杀害了白琉璃,将她的脸毁了,而且还将她弃尸荒郊,足见这个凶手对白琉璃的恨是有多深,只因泽国人最信命气,白琉璃不仅死得离奇,且还被弃尸乱葬岗,浑身沾满了污秽之气,必不能入葬白家家族坟冢,因为若是如此,沾染在她身上的污秽之气就会脏了白家坟冢,白家命气必然受染,气浊而势衰,如此一来,白琉璃是断断不能葬入白家坟冢的,所以她的棺木才会下葬在北郊。
而至今,经过官府的大肆盘查,凶手仍未找得到,甚至连案发现场都尚未找到!
更讽刺的是,状元郎的大婚还是在这样的日子举行,这是王上夏侯义定下的日子,而他又已离开帝都,纵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也无人敢擅自挪改天子定下的日子。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帝都百姓最乐得见到的,因为,恶有恶报!
如此便是说,白琉璃的容貌被毁同她的死讯一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她脸上的伤便足以成为一半的证据,证明现今站在众人面前的她就是白家家主,白琉璃。
众宾客几乎睁圆了眼,定定地看着缠了满脸纱布只露出眼睛以上部位及嘴部的白琉璃,看着她那齐肩的短发,而后竟齐刷刷地往后倒退一步。
真的是白琉璃!?她真的——活过来了!?
“姐姐不是想要看纱帽下的我纠结长着怎样的一张脸吗?”白琉璃将取下的纱帽拿在手中,眸含浅笑看着眼中一抹寒意闪过的白珍珠,往前迈出半步,“如此,姐姐可满意?”
白力虽震惊得无与伦比,却是迅速持刀护在了白珍珠面前。
白珍珠拢在广袖中的拳头已攥得发白,继而猛然松开,瞳眸圆睁,声音因震惊而颤抖:“琉璃……妹妹?”
白力握着长刀的手因白珍珠的话而猛地一颤,眼中震惊忽现,很快却被浓浓的哀凉覆盖。
“你真的是我的琉璃妹妹!?”白珍珠擦过白力的身侧亦迈开脚步往白琉璃靠近,不过她的脚步显得略微踉跄,似乎是因震惊与激动而致。
白琉璃跨出半步后未再往前走动,只是定在原地看着白珍珠的反应,看着她那看似柔弱的手臂擦过白力身侧时竟让体格健壮的白力生生往旁踉跄了半步,目光黯淡而苦涩。
“琉璃妹妹,真的……是你吗!?”白珍珠踉跄着脚步冲到白琉璃跟前,晃颤眼眶中的目光既惊喜又不敢相信,抬起的手似乎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半举在空中想要握一握白琉璃的肩膀却又有所迟疑,似乎在害怕眼前这失而复得的亲人会因着她的触碰而回突然消失一般。
白琉璃凝视着近在跟前的白珍珠的双眼,找寻着她喜悦并震惊的眼神里的虚假与破绽,然她在那一双倒映着自己影像的漂亮瞳眸里看到的除了惊喜与对失而复得的亲人会突然消失的不安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异样的情感。
白琉璃若有似无地扬了扬嘴角,白珍珠,将心中情绪掩饰得真是完美,也将一个好姐姐的形象演绎得精妙绝伦。
“姐姐不是不愿意承认我就是白琉璃么?”白琉璃语气凉淡,带着清浅的笑意,“姐姐不是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么?”
白珍珠看着白琉璃那纱布环绕中微扬的嘴角,看着她那处变不惊异常震惊清冷的眼眸,有瞬间的失神,尔后一脸受伤道:“琉璃妹妹,你这是在怨怪姐姐吗?”
此时此刻,白珍珠心中已确定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