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豆是陶玉从家里带过来的,又没有咖啡机,所以一次也没喝过。用的是电热杯煮的,大学里谁都有一两样做饭工具,平时可以煮个泡面面条鸡蛋什么的。
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果然很香,把隔壁的四位看书的都吸引过来了。隔壁现在住的是自动化的两位,南京的那个女孩早就转校回去了,还有一位是怀德学院的同届女生,另外一位是化工系的大四女生。吴小年和周晨还很三八地经常讨论她,不过表面还很和气。
所有人拿出杯子,放在客厅的桌上,等着陶玉一个个过来倒,倒完了继续加水继续煮。
很苦,很难喝,但勉为其难咽下去,为的是提神啊。
不知谁提议,让兰州的女孩唱个青藏高原,兰州那位长的小巧玲珑的女孩嗓音却不小巧,很高的嗓音经常震慑一片。
兰州女孩说,听众太少,没兴趣唱。
怀德学院的女生让她到阳台上去唱,给所有备考中的女生提提神。
此建议一出,所有人都很兴奋很赞同。
“哈哈,我们那么辛苦的看书,让所有人分担我们的喜悦吧。”陶玉笑的很奸。
兰州女孩立即附议,山东的那嚣张女推着她往阳台走去,所有的人都跑到阳台上等到最高音的到来。
果然,兰州女孩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一开场就感觉楼上的吵闹声立刻停止了,接着楞了二十秒不过随之而来的是隔壁单元某女的叫骂声。
很混乱,兰州女仗着声音高亢,讲尾音提得高的不能再高。
“这就是青藏高…。原…。。”
唱完以后,所有人脸笑得红彤彤的,一曲《青藏高原》居然比咖啡还提神,而且后遗症还颇多。以后经常会有人谈论,那曲震慑整栋楼的青藏高原是谁唱的,大部分人不的其解。
过年了,吴小年不得不回家,然而让她忐忑的是要面对家里的新成员,不是怕,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外人,家里二十来年了,都从来是她和爸爸两个人,忽然又多出一个人,让她一时还真不能接受,一年来都在外上学没有去思考这件事,但回家则必须面对了。
新成员对吴小年很客气,笑的也很亲切很慈祥,经常问吴小年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有什么不吃的,吴小年的回答是她不挑食,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新成员相处。
她从来不叫她任何称呼,实在是不知道叫什么,妈妈是不可能的,阿姨的话也叫不出口,所以每次都是新成员跟她主动讲话,而她只是什么称呼都不说。
姑姑问,觉得她怎么样?
吴小年说对爸爸好就可以了。
是啊,跟自己没太大关系的,自己表那么多情干什么,幸福也不是你的,痛苦也不是你的,你瞎参合什么。
所以对于前村何姓人家反对儿子的婚事吴小年特别不能理解,也特鄙视。据说是何家女主人看不惯儿子女朋友是外地人,说外地人不可靠,一定要儿子在本地找一个,并且乐此不彼地找人给儿子介绍对象。
吴小年特鄙视这样的人,必要的忧虑是应该的,也是为小孩着想,但仅仅凭儿媳不是本地人这一条就将人打死,未免武断,小孩的幸福一定是你指定的儿媳可以给的吗?管的太宽了。
新成员要给我吴小年去买衣服,吴小年断然拒绝,笑着说自己衣服够穿,而且回家了懒得出去走了,想待在家里晒晒太阳。
新成员笑笑没说什么。
吴小年不敢想象自己和她一起出去买衣服要面对的尴尬,拿着一件件衣服往身上试,然后面对她的点评,然后发表自己的观点,表现什么?感情深厚?
吴小年可以对她很客气,很尊重,但并不想让自己太尴尬,她想的是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咱各自相安过完年就算了,我对你的存在不反对但不可能夹道欢迎。
外人看来新成员对吴小年仁至义尽,表现完美,当然吴小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对新成员是尊重有余客气过剩。
爸爸则是不动声色,暗暗观察着吴小年的反映和新成员的表现,他不会让吴小年受委屈,当然吴小年最好也别给新成员难堪。
当然这些天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现,则是让他相当满意的,吴小年很乖,新成员很慈,表面上是一个很完美的家。
但完美之下是无比的落幕,吴小年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觉得肌肉僵硬,一天的拉扯,真是可怜了脸部肌肉。
不是说强颜欢笑,只是每当看到新成员,吴小年就会想到自己的妈妈,想要是坐在对面吃饭的是妈妈,想要是要给她买衣服的是妈妈,想要是问她想吃什么的是妈妈,想要是给客人端茶倒水的是妈妈,那该多好啊。
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会落泪,看着的自己偷偷翻映的爸妈的结婚照片,妈妈笑的多甜多开心,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朝气,大概也不比吴小年大几岁吧。
忽然觉得一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在寒冷的冬天早晨,在颠簸的路上生小孩,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她是怎么熬过来,怎么把冻的快不行的吴小年捂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