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
每一次,林子叶总是微笑着向我伸出他的右手,每一次,他的微笑都和煦如风。
这次他并没有在微笑,忽明忽暗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至少他没有笑。
我发觉自己无法迈动步子。
林子叶走了过来,林子叶子叶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
喧噪的人潮中,我好似听到了林子叶的低语。
“不要再放开我的手啊!”声音太轻,而旁边的人声与锣鼓声太过嘈杂,我几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我大声地问。
手一紧,林子叶握我手的力道大得我有些疼痛。
学校离得并不近,用走的话最少还要四十五分钟的路程。没有人提出要坐车,就这样渐渐远离了人群,走到了寂静的路上。
人声变得遥远了,身后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静默让时间变长,我觉得我们几乎走了快一世纪,这时,幽暗的前方有一小盏灯亮在路旁。只有霓虹闪烁的街上,唯有那一家小店是开着门的,光明透过门窗铺在路上铺开一片,在这寂寒的街道里隐隐透出些温暖,让我们之间冰冻了般的气氛终于得以松动。
店前一字排开了一列双人自行车。我心下奇怪,怎的会有人大过年的还开店,并且是开在这几无人来的地方,要摆,也该是放到游街的龙队狮队会途经的路上,那才会有客流。
“可以租给我们吗?”林子叶问着店内的老板。
“我这只有双人的,没有三人的。”老板的面相很斯文,白白净净,架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更像是老师,不像老板。
“双人的就够了,还有一个可以坐在后座上。”林子叶子叶说,友好地朝老板点头。
本来也是,哪有人有生意还不做的?
“双人车的后座坐人的话三个人都会很累。”老板淡淡地说。
我心中刺痛一下。这老板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可此时在我眼里看来,却另有一种说不出的睿智,好似话外还有音。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回学校看一下,骑车的话不会要多久。”林子叶向他解释。
“本来已经是收摊回来的,既然你们是回母校,倒是可以租给你们。”这句话说来,又有商人味了,我为自己先前的想法好笑,只为自己有心事,就觉得旁人的言语别有深意。这老板,分明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不过是为着过年而早收了摊,却因着这门面全关的街道,在我眼里反染上几分奇异的色彩了。大抵世事总是如此,事实摆在那里,因为看的人心态不同,于是事实也各有不同。
“林子叶子叶,你坐后座。”林子叶把车推到了我身边。
“可我从没骑过车,我想骑。”林子叶子叶低着头,摸着第二个车位的坐垫。
“我想我可以一个人骑一台的。”我说。
“那么元文筝坐后座。”林子叶跨上首位。
这是林子叶子叶第一次踩单车,也是我第一次坐林子叶的后座。
风从我们身边凛冽地刮过,林子叶子叶哆了下身子。
我从后座上抱住林子叶子叶,希望她可以暖和些。
林子叶子叶突然说,“林子叶,我手冷,我可以把手放你上衣袋里吗?”
“嗯。”
林子叶子叶将手伸进林子叶两边的上衣口袋,并借着前倾之势将头靠在林子叶的后背。
“我真幸福,”林子叶子叶说,“前面林子叶帮我暖手,后面元文筝帮我暖背。”
车在夜色中穿行,林子叶子叶环着林子叶,我抱着林子叶子叶,三个人紧紧相连。
我们便是以着这样的紧密,走过童年、路过少年。长辈们说得没错,过了今年,我们便都长大成人,成人的世界,也许三人再不会这样地紧密相连了。
学校到了。
校门关着,锁住了校园,也锁住了我们的青春年少。
我们隔着校门往里望,大家都沉默着,各自滋味,缅怀着那些逝去的日子。
“我们进去吧。我想看看以前我们呆过的课堂。”林子叶子叶爬上了铁门,没几下就到了另一边。
“林子叶子叶,你,你太厉害了!”我咋舌。
“别忘了我小时候可是爬树能手!”林子叶子叶笑着,比出胜利的手势。
“来吧!”林子叶爬上铁门,在门上朝下望我。
“我,我不会爬呀!”小时林子叶子叶爬树的时候,我都是在树下看的。
“不用怕,很简单的,我会帮你。”林子叶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心下仍是害怕,几番踌躇。
“元文筝,你不想去看看我们的回忆吗?”林子叶子叶在门里说。
“要不然你们去吧,我在门外等你们,我可以明天天亮再来的。”我退了两步。
“你有勇气一点好不好!”林子叶子叶拍拍铁门,“我们在这个学校里从来就是三个人一起的,现在,你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