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这封信,我看不懂。他说他恐慌,就好像他有事情在骗我。他说他爱我,这个这么重的字眼,在这信里出现,我有些无法理解,这么沉重的感情如何会在虚幻的网络中出现。对火云飞,我感动,我觉得温暖,我依赖着他甚至是喜欢他的,可是爱,这么重的感情,像我对林子叶一样的心疼,像我对林子叶一样的在乎,它怎么会在网上让我遇见?他最后在说的似乎又是距离,可不问彼此这不是我们共同的默契吗?这信里突然地伤感起来,字里行间,那伤感那么深那么浓,我勘不透伤感之后的真实。我回信说我不会离他而去,我说我不会对他说那一句对不起。说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做很久很久的朋友。我不敢说永远,因为我已经知道永远这个词的沉重,我说很久。我说,我已经无法想像,没有了海盗的宝宝要如何生存。其实,这个虚拟的世界正是因为有他才变得真实,我从不曾体会过的真实。他的话语,他的温暖,他的真诚,他的感情,还有他此刻的伤感,都是这么真实。
“飞,如果说你不在我身边,那么,你又在哪里?”泡泡房里,我这样问他。
海盗在房里呆立,最后说:“我不敢说,我怕看到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么算吧。你说得对,看不到现实的距离,那么在心里,就是没有距离。”
“元文筝,我不是不肯告诉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没有距离。我会在你身边,用眼睛看你笑,听你说话。”
好吧,我相信。且期待。
秋凉时我曾以为这年的冬天会格外冷、时间会格外漫长,没想所谓的漫长终只得一瞬,恍然便到岁终。
过年了啊,冬天就要结束,而到春天雪融、阳光明媚时,我们便要开始实习,然后迈入社会了。马上,就要长大,马上就要变成大人,不可以再撒娇,不可以再任性,一切都只剩下自己。
年夜与以往一样,我、林子叶子叶、林子叶约在一起守岁,这是自从我们读大学以来便形成的惯例了。吃过年夜饭后,相约了许多高中时的要好朋友在一块嬉笑玩闹。三家家长为着这是我们最后一个以学生身份过的年夜,特地为我们在酒店订了间房,一来是因为我和林子叶子叶的家住城郊,就算是林子叶晚上送我们回去,如果太晚的话三个人都不见得安全;另一个原因却也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在这最后一个以学生身份度过的年夜能玩到尽兴。
“过完年,你们三个就都是大人了。过了午夜十二点,你们就要开始懂得为自己的一切负责。今天晚上将是你们最后一次以小孩子的身份玩了,好好珍惜吧。”大人们走时这样对我们三个说着。
聚会散得比预计中早,唱了几首歌,我们都觉得索然。原以为大家都不会变,可等毕业后再聚到一起时才发现,原来许多东西都已变了,逝去就是逝去,许多感觉只能一次,无法重来。
这些同学都是高中时和我们三个都要好过的,我们曾经一起赶试卷一起抱怨成堆的作业,一起去爬山一起去踏青,一起相互鼓励一起相互逗趣,我们曾经以为大家的感情无论时光过去多久都仍然是那么好,仍然会为了电视剧里的同一个人物痴迷,仍然会在同一场运动会上激情澎湃。我们曾许愿无论各自是否考取大学,无论考取的是何种大学,无论今后的道路走得如何,只要大家在一起,都一定还要像在高中时那样,好像从不曾分开。然而现实和理想总有差距,世间太多的事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当我们真的再聚到一起,我们这才发现大家都变了,不同的生活圈子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价值观,我们共同的,只剩下回忆。也许这世间就是这样,毫不留情地夺走你在乎的东西,所以人们大多数的梦想只能是梦想,无法实现。
这场聚会,聚来的是一场时光逝去的伤感。
我们闷闷地回到酒店,在房内沉默了很久,各想着心事。
“我想回学校看看。”林子叶突然说。
夜十点,我们走在家乡的马路上。
此时街上仍十分热闹,不时地有舞龙队、舞狮队、花灯队在走街,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跟在队伍后面,讨要着系在龙头、狮头及各个花灯上的红丝带,是讨个新年吉庆的意思。
林子叶右手拉着我,左手拉着林子叶子叶,我们在人群中穿行着,穿过龙身,绕过彩狮,越过花灯。
“林子叶子叶,小时候我们也常常去讨要红丝带呢!”我看着那些孩子,突然很羡慕他们脸上的那份认真。于是当再经过一支龙队时,我挣开林子叶的手,混进孩子堆里。
“拿到了哦!”终于拿到一根红丝带,我开心地转身,朝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挥动那只握着红丝带的手。
我与他们隔了一条流动的人河。
林子叶在彼端与林子叶子叶手拉着手立着,林子叶投过来的眼神深邃难懂。林子叶子叶侧着头,双眼愣愣地瞧着林子叶。
“过来!”林子叶朝我伸出手。
身后的舞龙队在缓缓地前行,龙身里的灯烛晕黄的光映照着林子叶的脸,他的脸在流动的光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