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到底,然而此时看她,明明被逼要吃药的人是我,可为什么好像她才是受到压迫的那个,满脸委屈?我偷眼打量,她面色凝沉,我不敢出声,乖乖把药吞下。
她帮我压好被角,也不知打哪弄了个小瓶来,灌满一瓶热水丢到被中帮我暖脚。接着将那个包裹层层打开来,却是个小保温盒,揭开盒盖,里面喷涌出浓烈香气。
“好香……”连我这被堵塞得死死的鼻子都闻得到。
林子叶子叶从盒中挑出一把勺来,舀出一勺递过来我嘴边。
我看得分明,是带着浅黄色的米粥。张口咽了,鸡粥的的香气在肠胃里暖暖氲开来,软糯芳香,温度正刚刚好,不烫不凉,十分受用。我们的学校隔得如此远,在这大雪的天里,熬粥送粥,这送到我嘴里的粥还是暖的,林子叶子叶……我喉头有点哽住,却不是为了感冒。
她一口一口地喂着我,不时还伸手来擦掉溢出我唇角的汤汁,眼色虽然仍旧凄楚,可手里动作却轻柔贴心无比。
依稀记得在儿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画面,我被灌进满嘴药片,两眼汪汪,林子叶子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摸着我的头说:“乖,吃了药药就不痛了哦,元文筝乖,给吃糖。”
我们要永远这样相亲相爱才好。我看着林子叶子叶,眼里也有了星星点点的水光。
室友们见我老实地吃了药,又有人喂粥,相互望着抿嘴一笑,大抵又在笑我小孩子气了罢。她们也不多言,收拾了课本去上下午的课。
粥吃完了,她帮我再换过一瓶热水,掖了掖被角,又抚抚我的额。
“林子叶子叶……”
“别说话。元文筝,你好好的睡。”林子叶子叶的手掌轻轻盖住我的眼睛。
我听话地闭上眼,片刻后,一块湿毛巾覆上额头。
“林子叶子叶……”
“别说话。好好睡,听话。”她轻轻地说,“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不敢睁开眼睛。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我不敢再开口问。
也许是药效上来,也许是热粥吃得舒畅,迷迷糊糊我真就昏昏睡去了,脚下是热热的水瓶,额上是退烧的冷敷。腔腹里还环荡着粥香,那粥是用剔了骨的碎鸡肉炖煮的,和了姜末青菜,还有林子叶子叶的温柔林子叶子叶的疼宠,它清新地、温暖地,香。
不再记得要问林子叶子叶从哪得知我生病的问题,不再挂心她眼里的那一点水光,我昏昏地睡了,好梦纷呈。
醒来时已到晚上七八点钟,室友们去了自修,也看不见林子叶子叶,房中只得我一个。摸摸额头,烧已退了。桌上仍放着那个保温盒,用帕密密盖着,打开来,下层是校外一家店里有名的咸鸡猪肉粥,上层是两个天津汤包铺头买的小汤包,就着一点榨菜。饭盒下压着一张字条:
元文筝,
林子叶病了,我要回去照顾他,不等你醒了。饭盒里有给你买的晚饭。
你听话,好好吃药,别再让人担心。
林子叶子叶
林子叶也病了吗?什么病?难道也是昨天招了风寒?真是恶人有恶报。然而我一点也没有兴灾乐祸的开心,急急翻开日历查看最近的周末。我沮丧着才只不过到周二,还要三天才能去看林子叶,继而猛然惊觉下周三就是平安夜,平安夜之后紧跟着就会是元旦,元旦之后不久,就该考试放假了。这个学期,竟是过得这样飞快。
终于等到周末,我捧了饭盒去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的学校,比较难得地借了条室友的冬裙来穿,配上毛衣长靴、帽子围巾,再套上一件嫩色外套,居然也有模有样像个女生,虽比不得林子叶子叶的美丽漂亮,但总算也是眉目清秀,连室友也在大嚷瞧不出我这假小子竟也会有三分姿色。
已经走到了门边,却心生忐忑,我别扭地扯扯裙子,不晓得这种模样林子叶看了会怎么想?其实我只是想要自己私底下提前过圣诞,圣诞在学生里根本就和情人节差不多,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一定会一起过,我这个闲杂人等自然是不应该来打扰,我在心底说了那么多次的放弃,可总是怀有一份不甘心,总有一份舍不得,我总想要个仪式,一个真正告别的仪式。于是头脑发热,想在他面前穿一次裙子,就一次,我下定决心这一次以后一定要彻底放弃,一定要乖乖地做他们的好友。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是任性,那么这是最后一次的任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