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什么。”刚刚被我抛起的一阵喧闹过去了,室友们全都躺回床上重归梦乡,我听到她们的呼吸声平缓均匀,想来梦魇甜美。这偌大的房中唯得我是清醒的,持着电话看窗上渐渐拢得厚密的冰棱。
“那怎么都不说话?”林子叶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夜里愈见低迷,轻轻柔柔,像****耳边飘回的呓语。
我有片刻陷在他话语的轻柔里,像中了一个古老的蛊咒般陷落在假想世界,假想着和林子叶软语温存,假想被他疼宠为他深爱,不等我深陷,手心传来的冰凉将我神智扯回,那片被我攥在手心的雪花渐渐融了,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细细地爬在我手腕上,滴落,沾湿了被。
“林子叶,我想起一首很老很旧的歌,可它的歌词很美,它唱说:爱情像掌心沙,我们深怕它变化,紧紧抓住却更流失了它。”我将拳伸出被外,摊开,剩余的一点雪水从指尖滚落下去。其实不论是抓是放,许多东西都是注定要流失的。
他默了一阵,说道:“嗯,确实很有感觉,只是有些太过伤感,我觉得这歌的意境并不适合你。”
“那什么才适合我?”
“比如儿歌类的,像什么小兔乖乖把门开开啊那种的,就跟你弱智的形象很合,绝对适合。”
这张臭嘴巴!我嘟起嘴。
“蜜蜂来了哦。”他在那头轻轻地笑。
真是被他打败了!我真是好气又好笑。大约这就是老友的默契吧,虽然隔着电话线明明看不到,却可以清楚地知道对方会出现的表情。刚刚兴起的一丝软弱和忧伤就被这一气外加一笑冲散,暖暖的,心口处有和风吹过。
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才可以使自己不再向往林子叶,然而我想我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忘却这样一个人,只要今夜就好了,在这个天降瑞雪的夜晚,天空都送给大地这样一份深情的礼物,那么请容许我也送自己一个礼物,让我可以有一次撒娇,一次就好,不管他和林子叶子叶的种种,不管未来,不管任何东西,让我假装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就当这是一场梦魇,这落雪的夜里,每个入睡的人他们都有着自已的梦魇,好的、坏的,那么只当是我的一场梦魇,不论好坏不论结果,它就是一场会随着天亮泡沫般消失的梦魇。我只要这一次放纵,我只要这一场梦魇,一,就好。
我开口,轻轻地说,说林子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小时候,你总给我讲故事的。这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轻轻地、清晰地由我口中吐露。
“似乎你不小了罢?”他笑问着道。
“可是我想听啊,我想听你讲故事啊。”从不曾试过的撒娇,却像已演练过千万次一般自然,我唤着:“林子叶,林子叶,我想听故事,好不好嘛。”
他的那边便无声了,握着手机,我在一室的寂静里听到另一端的寂静,浅浅地,有沙沙雪声传到我耳中,屏住呼吸,我细听动静,即期待而又隐隐在羞怯。
“那么,就讲冰雪王后的故事吧。”林子叶的声音在雪声中愈发显得轻柔地起来,他徐徐地说着,是疼溺的口气,“元文筝,你还记得冰雪女王的故事吗?”
是的,我记得。在你、我、林子叶子叶,我们还是少儿的时候,我们喜欢去你家里看童话,你有一柜子的书,我还记得,就在书柜第三层右角那里,放着小美人鱼,放着白雪公主和巫后,放着三只快乐的小猪、美丽善良的灰姑娘、仙女、魔法、真诚、美好,还有,那个要抢走别人爱人的冰雪王后。
在某个村子里,有一对漂亮的年青人,女孩美丽得好像一朵娇妍的蔷薇花,男孩俊秀得好像一缕山涧的清风,他们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相亲相爱,从来没有斗过嘴,从来没有做过哪怕一丁点会伤害对方的事。
冬天来临的时候,天空下起鹅毛大雪,冰雪女王开始统治世界。冰雪女王是邪恶的,她有一块魔镜,魔镜会把丑恶的事物放大,还会让美好的事物消失。
有天魔镜被弄碎了,其中有一块碎片恰好落进正在仰头看雪花的男孩眼里,男孩受到魔镜碎片的影响,开始一天天变得冷酷无情,然而他又会因为和女孩之间的爱情不断从魔力中清醒。这样坚贞的爱情终于被冰雪女王所嫉妒,某一天,冰雪女王趁着男孩在雪地里玩耍的时候诱拐了男孩,她将男孩绑架到她的冰雪皇宫,她亲吻男孩,令男孩一日日变得更加冷酷无情。
而剩下来的那个女孩在失去爱人后开始踏上寻找男孩的旅程,她先后到过春、夏、秋三季世界,不管是经历到美好、****或是危险,她都没有放弃对男孩的寻找,终于,她在冰雪皇宫里找到了男孩,可是这时的男孩已经完全被冰雪封冻住了心灵,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女孩和他们的爱情,忘记了女孩也忘记了自己。女孩眼看着无论怎么呼喊都唤不醒男孩,不由得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她的泪水滴落到男孩眼里,男孩心中的冰块被泪水融化了,终于唤醒了记忆回想起所有的往事。
再后来,和所有美好的童话故事结局一样,他们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
林子叶说:“其实,所谓魔镜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