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把拽住红妆的胳膊,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将她往旁边一扯,坐在月映华的身边。
红妆睡着正好,猛然被人推到一边,撞到车壁上,疼得她啮了啮牙,呻吟着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车里多了一个魁梧威猛的男人。
她并没有因为睡了一着就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也没吭声,静静地退到一边。
月映华对四弟的粗鲁行为颇为不满:“这位是群芳楼的红妆姑娘,我今晨邀她去送夜将军赴任,正准备到宫里后再派人送她回去,你怎么可以对三哥的客人这么无礼?”
他不介绍红妆还好,一介绍,月风高立刻不屑地扫了红妆一眼,冷哼:“原来是混青楼的!就这种货色也配乘坐皇家的马车?我说三哥,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青楼的女子,他也有欣赏的,比如香香老板和花云裳,在他眼里是“有用”的女人,其他女人,皆是“物品”,如同桌椅碗盘一般,需要用到,但是,不值什么钱,随时可丢可换。
月映华脸庞微微一沉,口气不太好了:“四弟,红妆姑娘是我的客人……”
月风高却当没听到,大刺刺地问:“哪个夜将军?”
月映华道:“剪影将军。”
说到这个,月风高终于想起来了,哼了哼:“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当上将军的贱民罢了,三哥你犯得着亲自去送行么?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去的是墨云吧,就他得罪了这么多人,去了必定有去无回,你就当发发善心也不错……”
“风高,不得胡言!”月映华微微眯起,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夜将军……”
每次,他若是叫这个四弟的名字,就是真的动怒了的预兆。
但他还没有说完呢,坐在一角的红妆就铿锵有力地插话:“夜将军一定会平安归来!”
月风高没想到她一个青楼的女子竟敢顶嘴,转头,一双环眼恶狠狠地瞪她:“你说什么?”
他其实长得相当英俊,很有男子气概,但因为总是透着一股子狠劲和唳气,还总是摆着一张似乎在发怒的表情,长相就显得有些吓人了,一般人都对他畏惧和退避三分。
普通的女人更是看到他就害怕,绝无跟他对话和顶嘴的胆量。
但红妆,偏偏不怕,与他对视不说,气势居然还不输他:“我说,夜将军武艺高强,福大命大,不仅会平安归来,还会大获全胜,他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
“哼,妇人之见!”月风高对女人没有什么耐性,但他很想杀杀她的锐气,便冷笑连连,“就凭他得罪的那些人,除非他全家死绝,否则那些人永远不会放过他!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谁也保不了他,你若是看上了那贱民,小心被连累!”
说着,他还举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红妆眼里隐隐闪过怒气,却没有跟他争,只是淡淡地道:“反正夜将军绝对会平安一生的。”
这女人真他妈的欠揍!月风高看她这副淡然的态度,更火了:这是什么态度?似乎她说的是放天下而皆准的真理,而他都的都是一家之言的谬论,她没必要跟他这种无知之徒一般见识似的!
区区一个青楼玩物,也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皇子?
怒极,他阴阴地笑了:“你知道他得罪了多少大人物?鹰王府,雷大将军府,铁教头,仇侯爷,谈贵妃……”
“月风高!”月映华真的怒了,猛然拿折扇敲打车厢内壁,发出好大的声响,“你再不闭上你那张嘴,别怪为兄的不客气了!”
这种官员、将领之间暗地里的矛盾和杀意,是绝对不能摆到台面的,这个四弟,真是病晕了头,才会将这些名单列出来!
他一发怒,月风高头皮立刻麻了一下,心里警铃大作。
但在一个青楼女子的面前,他岂可以失了“武霸皇子”的威风?
当下,他不敢看他的三哥,却冲着红妆瞪眼睛:“都是你这祸水给害的!你给老子滚下车!”
说罢,他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探身抓住红妆的胳膊,用力地扯过来,将她往车外推,并大叫:“停车,这让臭女人下去。”
马车停住了,红妆被粗鲁地推出去,摔下马车来,差点被弄伤。
车帘掀开了,月映华一脸歉意:“红妆姑娘,我现在有急事,只能先委屈你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向你赔罪。”
红妆很有风度地站起来,冲他微笑和挥手:“无妨。”
车帘拉下,马车驶走。
红妆揉着身上发疼的地方,慢慢地往回走。
她不生气,对方是皇子,对她粗鲁一点,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他还列了一串想杀掉夜九的“名单”给她,省了她很多功夫。
而在车上,月映华放下帘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月风高知道自己惹三哥不高兴了,有些心虚地左右瞄瞄后,才小心地道:“三哥,你真要为了一个青楼女人而生我的气啊?得,你若是那么在乎那个女人,我去跟她道歉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