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忙起身,才要行礼便给他大手托住,只得低头轻声道:“王爷,若芸全好了,故而无需担忧。”
“本王照顾不周,料想不在王府几日陈老会应得周全,不想胡大人会……”荣逸轩面露自责之色,示意她一同坐下。
才沾了凳子就见晓红识趣的离开,若芸赶紧摇了摇头,担忧的对上他的眼:“王爷莫要这么说,是若芸闹了这么大动静,只怕是给王爷添了麻烦。”
荣逸轩却难得的笑的轻松:“胡博文为两朝元老,见了皇上也拗得很,你能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提到皇上,荣逸轩唇边的笑容立刻僵住,忙端起茶来喝。他多少次在她面前自然而然的松懈着情绪,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若芸见他的笑意渐收,忙接口:“王爷莫要取笑,若芸暂避风头也是权宜之计,哪知会扭伤脚踝又着了凉……”
“下回遇着此等事,立刻让陈老禀报于我,你自无忧。”荣逸轩似乎对她的病仍是在意,打断她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
若芸咬唇避开他锐利的目光,面色微红:“是。”
荣逸轩瞧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黯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闷在他心间回荡,隔了半晌他才轻咳一声道:“陈管家同我说起你的法子,本王想可以一试,便让人去办了。只是京城人多口杂,无论是否成,姑娘日后可莫提此事。”
若芸安静的点头,却苦笑:“胡大人见我在王府多有不便,想来若芸也呆不长。”
“他说什么?”荣逸轩的目光忽然就阴沉的很。
“王爷他日必定求娶名门望族之女为妃,胡大人看似早有准备……”若芸终于讥讽的说出来,心中一阵畅快。
荣逸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变化的神色,忽然松了紧皱的眉,哑然道:“胡博文怕是多虑,本王若是娶王妃,皇兄定是要把关,他这老匹夫倒是想的轻松。姑娘问起本王的家务事,可是想参与其中?”
若芸面色一红,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终于发现自己是被他绕上了,忙装模作样的喝茶,却见他强打的精神渐渐松懈、疲态显露。
“王爷可是没好好休息?若芸尚且知乖乖养病,王爷如何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她忍不住问出口,话中的关怀让自己听了恨不得咬舌。从见到他开始,她便不曾畏惧他,相反却觉得他无比亲近,这定是她的错觉在作祟。
荣逸轩闻言揉了揉眉心,摇头:“明日皇上夜宴群臣必定通宵达旦,而后天一早这香油纸钱、祭礼法器、瓜果贡品、彩帛绶带可要都摆好,时间短促京城又是不稳……故而本王……”
英俊的脸庞掩不住疲惫万分,若芸心下为他忙里抽空来探她而感动,缓缓的开口:“王爷若多个人手,便好了。”
她清澈的眼神他却瞧不透彻,狡黠一笑附和道:“果真这王府多个人手,便好了。”
她慌忙站起,手却被他顺势攥紧、动弹不得。
她正踌躇着是不是要挣扎开,荣逸轩却极快的贴面而来,惊得她意乱神迷之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沉吟道:“与我共赏江山如画。”
若芸的脸色“唰”的白了。
江山如画,要怎么赏?可是同他站在最高之处赏?亦或仅仅是助他去赏?
他母后被诛、痛失江山,平日在兄长处隐忍处事,可他的目光却完全不似笼中之鸟,而恰恰相反总是锐利的洞察着一切、紧紧盯着那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看着他深沉如碧空之鹰的双眸,她这一瞬却反而动摇起来。
与其说荣逸轩在赌,还不如说他无所畏惧,她就算此刻出门高喝也不会有任何人信她吧……
山呼而来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他对她的感觉自始至终是捆着那逃不开的心结,比起胡大人的女儿,她才是他最无需防备的那个。
但是看着他灼热的眼神、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那淡淡的檀木香让她根本无法顺利想明白。
带着苍白的脸色,她轻轻推开他,滑落跪在地上,捧上了那本册子:“王爷,若芸有一册闲书奉上,待王爷冬祭礼毕再看。”
荣逸轩惊异于她的反应,又抬眼去看那无署名的本:“这便是你这几日忙碌,给本王的答复?”声音含着询问,也透着防备。
“是。”若芸毫不犹豫的答道。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良久才将那册子收了去放入衣襟之中:“好,本王便收着你的好意。”
“主子,宫里来人催了。”书言不知何时恭敬地站在门边上,也不知听去多少。
“知道了,你先去备下。”荣逸轩背对着门没有动。
书言面色不改的颔首离去,荣逸轩这才伸手扶起她,没等她站稳便一个抽身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如果刚才询问似遭了雷击,她眼下是要停止呼吸!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她心中的酸楚却一齐涌上来,紧紧的回抱他,片刻又身俯首:“王爷,莫要误了时辰。”
荣逸轩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