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佑细心为黎琦开解,
“你看,那时候我们没有说清楚,徒生了这么多误会,还饶了这么大的弯路——将来若是再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当面说清,一定要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黎琦闷闷的想了会儿,终于认真的点了头。
“你想想,我们不过才生了那么点点儿误会,那些天便难过的要死;”
若是……还不给解释的机会。
黎琦双眼微眯,这话下午的时候就说过一次,现在又旧话重提,是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为那个人开脱吗,明知道她心中有恨。
而且,他不也是一直看那个人不顺眼吗,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事他要当和事老?
“你什么意思?替他说情吗?”
说情?
程君佑一怔,“替他?”
他不屑的挑起一抹冷笑,
“你觉得我会为他而左右?”
黎琦别过头,心道,事实如此!
“我只相信我的眼我的心,”程君佑认真的说,“你几天不露面,宋管事他们很着急,华老板是担心,那又怎样?大半原因是因为现在你的事情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吧。”
这句话让黎琦想到哪五千两银子的入股文书,心中一酸,以他们对华乐坊的重视,也许,大概,是因为如此吧!
程君佑细心观察着黎琦的表情,接着说道:
“我只看到一人,对你,他才是真正的焦急和操心。”
黎琦小脸一沉,当下就背过了身,心中焦躁不已,
“休要提他!”
怎会不知道她别扭的样子?
程君佑低笑,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不是旁的谁?!”
黎琦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就忘了这厮还练就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而且是炉火纯青。
可是,明明既是如此嘛!
程君佑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渐渐沉下脸色;黎琦看得心中一凛,想起小性子的心思便慢慢压制下去。
“为什么你首先想到的是他不是别人?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如此之恨?为什么每回见面你都无法自控?”
黎琦已经失态的捂住双耳,一边摇头一边大喊,
“我不停不听不听——”
程君佑安静的等她发泄完毕,才将那小手拿开,紧紧握在手中,
“为什么?!因为你还在意!即使要躲,也要先看清自己的心,就像是对我!”
“我,不知道……”黎琦声音嘶哑,缓缓地抬起头,双眸通红,“不要逼我!”
程君佑看得心中刺痛。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这么的逼她!
但是,以她的性子,不逼她,永远都迈不出这一步!
“我恨他!不只是我,我的娘亲对他也是如此之恨!娘亲致死都恨他!恨到不可原谅!”
“你娘亲恨他、什么?”
黎琦瞪他一眼,本不愿理会,但看这厮一脸的欠扁,不由恨恨出声,
“哼,天下男子都薄幸!”
程君佑笑嘻嘻的表情一噎,随即换上一副恶狠狠的面目,
“怎么?连爷都给骂上了?三天不打你敢上房揭瓦——反了你了?!”
“骂你了吗?骂了吗骂了吗?这啥也有捡的,还有……”他一拱火,黎琦立刻又小强般的复活了,她才不怕,白眼一翻,“你也别委屈,时间证明一切!”
程君佑嘴角抽抽,得,解释不解释都不成,还里外不是人了!
“你的娘亲为什么要恨他,又恨他什么?!她若是真的恨他又怎会坚定的生下你?若是真的恨他又怎会让你跟他姓黎?!”
这下,轮到黎琦面上一噎,涨红着小脸要解释,却发现什么都是徒劳。
“什么是爱又什么是恨本就相差一线,你又怎么分得清,她也许是满腔的怒火和怨气无处发泄,在你看来那就是恨了吧!”
“譬如说,你的柳如云——你娘亲最好的姐妹,关键时候却在这件事上瞒着她躲着她,她又怎会不恨?而你,却违背你娘的意思,将柳如云当成你的依赖,你娘泉下有知,对你可会原谅?”
“我……”咄咄逼人的黎琦终于低下了气焰,感觉有什么不对,眼眸闪了又闪,终于反过味来,“你你你——这些怎么知道?!”
*
第二天一早,程君佑接上黎琦去了华乐坊。
一路上,流言消散很多,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大街上很是清净。
黎琦紧张的心情也放下不少;然而她已经变得风声鹤唳,耳边听得一丝声音,便下意识的全身紧绷。
她的双手还是死死搅在一起,那是心结还没有彻底的解开——程君佑轻轻伸手过去,握住她的。
他怎会不知道她外强内弱的性子,表面说的那么不在乎,其实打心底还是在意的,要不怎么会欲盖弥彰的躲起来不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