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黎琦问过话了,这妇人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自身的休养,都应该给予回答;她认识黎琦,黎琦也有权利知道她的名字,这样,两人的谈话才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
可是,美艳妇人并不想给她平等的机会,对于她的问题根本不予理会,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娘亲……”陈睿脆脆的叫了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黎琦,又看看自己美貌娘亲,欲言又止。
只短暂的相处了片刻,他敏感的感觉到,这个别人口中不堪一提的黎府小姐,并不想他们大人口中说的那般……
但是,娘亲一个严厉的眼神,他便乖乖的住了口。
花园不同于回廊,这里没有地龙,不然地上也不会积那么多的雪。
黎琦站了这么一会儿,棉质的绣鞋早已冻透,小脚已经冰凉的透骨。
陈睿已经离开,回廊下有侍迎上来,给他加了个厚厚的披风;侍从为他系着披风带子,他趁机又回头深深看了黎琦一眼,这次转身离去。
“虽然皇上对你另眼相看,可是这次也没有恢复你的身份,不是吗?”
妇人凉薄的声音拉回黎琦的视线。
她的眼眸闪闪,想起人家刚才的态度,她难得再有好脸色。
“一个身份而已,只要我是他的女儿……”我才不在乎!
本是敷衍的话,也是她真实的想法,不料却惹恼了妇人!
“身份?!你可知一个人的身份有多么重要!”
妇人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带着教训的语气,
“就你,还看不上那个身份?!你可知道,即便皇上真的承认你县主的身份,也不能抹杀你曾经是舞女的事实!以后,若是君佑真的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受很大影响;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你会拖累君佑!想想他的前程大概会因你受阻,我们都很着急心痛,你竟然连一点点的羞愧之心都没有吗?!”
黎琦漠然的神色转而严肃起来,她蹙眉望去,妇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严厉语气。
这妇人的意思……黎琦眯了眯眼,想起刚才,妇人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现在……她望了望远处,小正太慢吞吞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恍然:原来是她啊!
程老爷子一共四子一女,长子程邵云,也就是程君佑的父亲,十多年前就失踪了;二子三子随老爷子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现在,膝下仅剩程邵霆一个儿子;那个女儿,不用说,便是眼前这位,嫁给了琰亲王的程邵敏。
怪不得那个小正太张口闭口的“本世子”,原来真是个“小柿子”啊!
黎琦曾听程君佑提过他家里的人,也知道陈睿的名字;看来陈睿之前的态度,应该是受了琰王妃等人的影响。
童言无忌,何况陈睿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儿,而且两人在别扭中相处还算融洽,所以,黎琦根本不会责怪陈睿。
相反,程邵敏的态度,黎琦就有些介意。
凭什么呢,就连程老爷子都认定了她,你一个出了阁的姑奶奶却要返回头来指手画脚。
若不是她先前的态度,黎琦或许不会这么的过激,
“那又怎样?程君佑不会在意那些的!”
“什么?!”黎琦的漠然几乎激怒了程邵敏,“你是什么态度?这是跟长辈说话的礼数吗?黎府就没有教过你规矩吗——难道说,还真是有娘生没人养?!”
“住口!”黎琦一下子暴怒了,她可以忍受被指责,可以忍受被谩骂,她也可以不还口,前提是别拐着弯的来羞辱她的父母,“我敬您是个长辈,可您在端架子的同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还有脸跟我讲身份?!瞧瞧你自己那份少教养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君佑,怎么配得上我程府?”
两个女人就在安静的花园中,几乎脸红脖子粗的吵起来。
黎琦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若是其他事情,早一甩手,掉头走掉了;可眼下,她有骨气也不能用到这个地方;那方还有她在乎的人,她不能随意使性子,现在,不是死撑着要面子要骨气的时候。
她深深地吸气再吸气,努力平稳下内心狂躁的情绪,
“我配不配的上,不是您说了算;我跟程君佑……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的,没有谁来强迫谁一说。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取媳,虽然黎府比不得镇北王府,但是也不会差了太多,何况,程君佑也不会在意那些。”
“你倒有了理了?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意?他是我养大的,他的心思我最了解,就算他在乎你,那也只是眼前,不过是他一时的新鲜;你想趁着他不清楚借机上位,我告诉你,有我在,门都没有!”
她不能让君佑清醒之后再后悔。
“没门还有窗户啊——您同不同意又怎样?程老爷子都没意见呢?”黎琦气的牙齿都咬在一起,说出的话尽量轻松,她知道,只要她表现出怒意,她便是输了。
“你……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伶牙俐齿?老爷子怎么会同意?你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