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情突然觉得这个皇城很小,小得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她走过熟悉的街道,看过熟悉的风景,听过熟悉的旋律,却没有了熟悉的人,熟悉得令她心动的那个人,即使染着恨,依然是痛得彻骨。
她告诉自己说,若是再遇见那个人,定要让他知道这痛!
她竟然期待着再次遇见他!
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也很快过去了,然后冬天到了,很冷很冷的冬天!
天色转暗,暮色冥冥,凌思情站在竹林的深处,忽然鼻尖一凉,抬头一看,灰灰暗暗的天空之上,帘卷飘絮的雪花飘飘洒洒纷扬而下。
明明竹林深处还是一片绿色,这片熟悉的绿色,却稀奇地下了雪。
“小姐,进去吧。”青竹立在身后,看着日渐消瘦的凌思情,眉头轻轻皱紧了。
“青竹,为什么青竹林里还是一片青色的绿,却一会儿便被染白了呢。”雪下的虽然不是很大,但那薄薄的白雪,却很快地覆盖在了青葱的绿竹上。
“小姐,你又想六殿下了。”青竹轻叹,他们逃离左相府许久了,为六殿下而逃。
“青竹,现在的皇城已经乱了,皇上都病了,他还没有回来,或许他已经不在了,也或许他回来,这天地已经变了。”凌思情淡淡地,声音微凉。
“小姐,我们要不要往南边去,这山上一入冬了,会很冷的。”
凌思情望着山下,那熟悉的别院已经蒙上了层层的白雪,她突然摇了摇头,“我不想离开这里了,青竹,以前我一直想离开这里的,自从他走了以后,我竟然不想离开这里了。”
青竹将白色的披风披在凌思情身上,转身离开了。
细微的哭声从身后简陋的小房子里传了出来,引得凌思情回了神。
她转身走了进去,是个小巧的娃儿,被青竹抱在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小姐,这小家伙还真能睡了,就是睡醒了就哭,真够讨厌的。”
凌思情一笑,“怎么讨厌了,我家的小乖最可爱了呢。”
“别你家你家的,小姐,它明明就是……”青竹想说什么,看见凌思情的眼神,陡然止住了,却又不甘地撇撇嘴,细声道:“小姐,你真要带着他这么过吗?”
“青竹,她母亲都死了,父亲也不能找了,你看小乖多可怜……”
凌思情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抚摸他稚嫩的脸颊,眉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心里多了些寄托,虽然这只是被别人抛弃的孩子,她却不想还回去。
青竹微有不甘,瞪着凌思情又说不出气恼的话来,只得干瞪眼的份。
凌思情不理会她,看着那像极了某个人的漂亮的小眼睛,心底暖暖的,这小婴儿正是乔慕宇的孩子,在他被皇上通缉,府上数百人入狱,独独留下的小婴儿。
她摸着小婴儿脖颈上缀着的小金锁,禁不住嘴角上扬着。
夜间逐渐褪去,天色悠悠转亮。
清晨的青石道路上,一辆双辕马车急驰而过。驾车的人是个小厮,模样秀气的脸庞挂着一丝优雅的笑意,握着长鞭的手指莹润剔透,透着隐隐的贵气。
马车奔了好长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客栈。
那客栈门牌上挂着两只灯笼,昏黄的灯光微微若若的从薄得发白的纸中透出来,有些灰暗破败的气息。
马车上下来一个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只是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大斗篷里,只见他慵懒地伸了伸腰,在客栈前迂了一会儿,向着客栈走去。
小厮打点好马车和马匹,也紧跟着进了客栈。
客栈不是一般的冷清,一个掌柜在台前懒懒地拨着算盘,却是呵欠连天,十分懒散地托着腮帮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麽。店小二趴在粗陋的饭桌上呼呼地打着呼噜,时不时地抓两下头发,又沉沉睡去。
门被推开时,那二人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掌柜恨恨地来了句:“谁啊!?”
“掌柜的,你这样的待客之道,难怪生意如此惨淡。”说话的是驾车的小厮,语气丝毫的不客气,惊得那掌柜猛一失神,连忙讨好地跑过来,却是立在斗篷男子身侧。
“客官?打尖还是吃饭?”掌故殷勤说着,不忘揪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店小二。
斗篷男子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小厮立在对面,立刻道:“先给我们准备些好酒好菜,其他的随后再说。”店小二连连称是地下去了。
那掌柜却微微奇怪,一双精明的眸子瞅着他们打量来打量去,好似在窥探着什么。
小厮不满,厉声道:“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掌柜为何如此看着我们?”
那掌柜的想了想,琢磨了一番,又不敢靠那笼着黑斗篷的男子太近,便靠着那对面的小厮笑着道:“客官,您是从哪里来的?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去皇城呢,可是皇城最近很乱,我劝您,最好还是别去了。”
斗篷男子沉默着,小厮却点了点头:“我家主子知道,可是皇子夺权这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