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冷冽紧绷如抽紧的发丝,根根悬在大殿之上,一触即发。
苍瞿帝一身明黄,双目苍茫,似隐着无数波涛暗涌,逼视着座下的两个儿子。
乔慕轩在这种逼视下并无丝毫畏缩,脸上却隐约浮着些莫名其妙,抬眸去看坐在一旁的乔慕锋,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嘴角却隐隐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一场看不见的夺嫡厮杀,胜负似乎并不那么明显,却又如此光明正大。
帝侧后的太后神色肃穆森然,身侧两位皇贵妃乃是乔慕轩和乔慕锋的母妃,此刻更是紧绷着情绪,脸色微微苍白,那腮上的酡红胭脂都显得略略有些刺目。
虽是午夜,他们却无倦意,神色紧张,似等待着什么。
这看似一场皇室内的家庭会议,却凛然透着冷飕飕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苍瞿帝悠悠地开口:“为何独独不见老六啊?”
乔慕轩放在宽袖中的手一紧,原来竟真是因为六弟和凌思情之事,不禁庆幸自己进宫前一刻的临时决定,面色却不动声色。
乔慕锋亦是沉沉如山,大殿上登时是鸦雀无声。
正在这当口,却见左右丞相走了进来,神色倦乏,却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头,恭敬地跪在大殿之上,显然是被苍瞿帝大半夜召来的,还不知所为何事。
“朕听闻,老六前几日在西郊别院里举办赏花宴,倒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凌志乍听赏花宴,便想起那日早晨之事,六皇子殿下将凌思情带走时,他虽然未提及西郊别院,却是去赏花作画了,下意识便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见无人回应,凌志也不敢作答,毕竟伴君如伴虎,他不敢妄图猜测圣意。
况且,凌思情已经几日未回家了,说不准还跟六殿下在一起呢,这未出阁的女子随意和男子出去游玩,且几日夜不归宿,虽有六皇子的书函为证,传出去也是会引人非议的。
右丞相潘达从乔慕轩那里也有些耳闻,心知这六殿下赏花宴一事还与左丞相凌志的三女儿有关,眉间微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面色却平淡如常,俯首而立。
苍瞿帝见他们都不说话,从桌案上拈出一道奏折,重重甩了出去。“轩儿,看看这奏章上说了什么?”说罢,身边的常公公已经捡了起来。
乔慕轩接过常公公递上的奏折,打开,却越看越心惊,也越发地冷然。
看罢,他随手将奏章递给了旁边的乔慕锋。
乔慕锋没有错过乔慕轩的表情,见他面色难看,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外乎是关于乔慕宇放荡不羁之事吧,遂打开奏章细细看来,然,他的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起来。
他二人看向怒形于色的苍瞿帝,心中皆是惊悸。
这奏章条条款款有理有据,清晰分明,虽表明的是乔慕宇的荒唐不羁,暗中却影射了***与四皇子党的明争暗斗,巧喻这看不见的夺嫡厮杀。
怪不得苍瞿帝会如此大怒呢!
“老六是越来越放肆了。”苍瞿帝说着,目光看向乔慕轩,意有所指,“上次一个苏婉婉已经是满城风雨,这会儿又是哪个女人,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声音虽然不大,却如惊雷,让大殿上的众人心中一颤。
乔慕轩立刻起身行礼,恭谨地垂首认错,“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又是兄长,却未有尽到太子和兄长的职责,自知有错,儿臣甘愿领罚,六弟在西郊别院举办桃花宴之事,却是为了一个女子,却是一片炙心。”
苍瞿帝听见乔慕轩为乔慕宇开脱,神色骤然一凛。
乔慕锋将这一切看得仔细,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乔慕轩这当口袒护乔慕宇,岂不是间接承认了他的事,甚至忽略了奏章里的重点,这等意思正逆了父皇的心。
想来这事无法善了,面上不禁露出一抹难色。
若父皇只是想警告他们一番,并不会真的惩治于谁,唯一受殃及的,怕只有乔慕宇了,纵然乔慕轩想护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是这样一来,乔慕轩的势力削弱了,他的势力相对变大,只怕更容易落人口实。
所谓树大招风,便是这个道理。
乔慕锋想罢,上前道:“父皇,六弟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他虽说是风流不拘了些,却也不是不识伦常礼数,只要不失了皇室颜面,父皇何须因此事动怒啊。”
想不到,他也为乔慕宇开脱起来。
龙椅上的苍瞿帝目光在乔慕轩和乔慕锋的脸上兜兜转转,最后落在桌案上。
“桃花宴一事暂且不说,那东郊之事呢?”这话半明半暗,透着试探。此话一出,乔慕锋身躯威震,心里一紧,父皇怎么会知道东郊之事。
“儿臣不知。”乔慕锋沉声应着,连呼吸也紧了,变得很轻。
乔慕轩原本提着的心也忽地沉了沉,心道,这东郊之事岂不正验证了这奏章所言。不禁稳了稳情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父皇所谓东郊之事,所谓何事?”
苍瞿帝虽一直居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