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用一只手支撑着坐起来,另一只手连动都不敢动,疼的发慌。
蓦然一惊,身上也跟着发颤,在中间桌椅上,坐在那里品茗喝茶的男人,一脸的温柔祥和拿着手中的茶盏,静静的把玩。
一声月白色的锦袍,袖口是金黄色的图腾龙飞凤舞,头发用碧青色的簪子束起,整个人显得潇洒俊秀,出尘凡外,阳光勾勒的线条异常流利柔和,安静的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娥皇一愣,沉下眼去,手上的青紫还是拜他所赐,赵逸的遍体鳞伤也是他所为,昨夜的胆战心惊,还在眼前,黑暗吞噬了他的灵魂,自己怎么还能够以为他还是昨日温良的少年。
“醒了?”见着娥皇在打量他,目光复杂,李煜也毫不介意,微微一笑,谦恭有礼。
李煜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向着娥皇走去,脸上还带着温和良善,把茶盏递到娥皇面前,“昨儿晚上实在是对不住姑娘,在下向姑娘赔罪。”
娥皇一动不动的撇过脸去,眼里带着厌恶。
李煜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我会让人来这里给姑娘治伤,既然答应了皇兄,在下必然不会食言,请姑娘放心,日后绝不会在伤姑娘一丝一毫。”
娥皇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敢问姑娘和皇兄,是个什么关系,在下也好有些分寸,不至于失了礼数。”
“朋友。”
娥皇突兀干涩的说出两个字,面无表情,想到太子也是一阵神伤和担心。
李煜明显的不信,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姓氏?”李煜不断的询问,娥皇有些不耐烦,只是想快快的静一静。
她知道,太子把让李煜把自己带回来,也是为了防止背后下手,呆在李煜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死了,他逃不了干系。
“华浓,赵华浓。”赵逸,我用了你的姓氏,还有七天,我替你在外面活着,你也活着,我不叫周娥皇,我叫赵华浓。
“华浓,华浓,真是个好名字。”李煜眼里有了一丝光彩,看着娥皇。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正是太白先生写给太真娘子的诗,用在赵姑娘身上,颇为合适。”
娥皇轻笑一声,这副普普通通的样子,实在耻笑自己没有太真娘子的容貌,却用了太真娘子的诗吗?
“对了,这是赵姑娘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取回来了,姑娘安心在这里住下,好好养伤。”
顺着眼神看去,果然是遗落在客栈里的琵琶琴。
娥皇抿紧了唇角,脸色紧绷着。
李煜也没说什么,告辞出去了。
娥皇上去拿一只手抚摸着琴弦,看了看另一只手,提都提不起来,还能再弹琴吗?
眼泪不知不觉的像断了线的珠子,打落在生脆的琴弦上。慢慢的扶着桌面蹲下去,双手环抱在一起,头低低的窝在胸口,就是闷得慌,就是很想哭,从昨晚左手被伤开始,她不可置信的眼睛里已经化作了绝望,重光,那就是你想要的江山吗?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生死。
自己却像一个小丑一般参与其中,在肃穆的天牢门口悲惨落幕,如今却像一个陌生人一般,又走近了他,痴痴的不甘。
一场烟花漫天的折子戏,只有自己感动了自己,不是因为爱他死去活来,而是因为只有我全身心的付出了我的爱,而你,笑着拨开。
“姑娘,你手上的伤倒是不妨事,休养个几天便是了,只是你身上的毒……可是极为罕见哪!”娥皇坐在小榻上,听着幔帘外老大夫欲言又止。
轻轻坐起身来,示意身边的丫鬟出去,娥皇定了定心神,她也想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有话,但说无妨。”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紧皱着眉头,“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没听说过这种毒,像是几种极其复杂的毒调和起来的剧毒,可是因为相生相克的原因,姑娘才得以活到今日。
可是方才老夫诊脉之时,发现姑娘中毒已久,下毒人下的药必是极其有把握才下重药,毒性已经侵入五脏,骨髓也随着脆弱无力,身体的各个部分已经接近衰老,怕是……”
娥皇惨白着一张脸扯出一抹笑容,虽说已经知道了自己活不久,可是从另一个人口中确认,还是觉得这场梦太残忍。
“多谢大夫了,我身体的毒我自己是知道的,但求大夫代我隐瞒,不要去告诉其他人,我不想其他人也为我担心。”
“可是六王爷他……”
“六王爷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我加以照料罢了,否则我中毒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让大夫您来给我看病呢?”
若是六王爷在乎的话,自会请出宫里的御医,又怎么会随随便便请一个江湖郎中呢?
大夫又岂会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随之也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这姑娘的大好年华。
“罢了,反正我只是奉命来为姑娘治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