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颔首,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犹豫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娥皇转身,“奴婢初离家中,父母也是极为不舍,可是路遇一道人,他者言: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不知悉喜与乐乎?老爷担心姑娘的处境,兴许是多虑了。”
周宗一怔,越发深沉的看着画面,抬起头也是眼光精湛精光闪闪的打量着娥皇。
“你怎么知道……”
“方才贸贸然闯进来打扰了老爷的思绪,只是听说姑娘嫁进王府是何等的荣耀,老爷思女心切暗自流泪,可见老爷心疼姑娘,不管富贵贫乏,鸟儿离巢,父母总是担心的,当归思归,姑娘有心,定会归来。”
借着周宗愣神之际,娥皇快步走了出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当归思归,女儿归来了,爹可知道?
快步趁着无人之际,去了门前的婆子那里,那婆子正在焦急的等着走来走去,脸上一派紧张的神色。
见着娥皇走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一阵,“还好你没事,你怎么才出来?”
“二小姐让我去给老爷送茶水。”
“送的是什么茶?”婆子狐疑的问道。
“清明雨前的浓绿茶。”娥皇其实说谎了,她送的是绿茶不假,只是绿茶放的极少,多半放了雨前的龙井调和,加着薄荷和当归,也尝不出味道。
只见婆子一听,轻轻的笑道,“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她真的是喜欢你呢?”
娥皇假装的听不懂,莫名其妙的看着婆子。
“没什么,你快走吧,回头我回了夫人,就说你上错了茶水,被赶了出去。”
娥皇点了点头,从从袖口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到婆子手里,“这次劳婶子受惊了,还得多谢婶子帮忙。”
婆子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明媚,“没什么的,举手之劳,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娥皇颔首,微微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没有回头在见一眼朝思暮想的周府大门,她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但是至少知道了她的母亲也在深深思念着她,他的父亲也在深深挂念着她,她在人世中走一遭,比擦肩多一些的微笑,如今也该被迫搁浅。
剩下的时间里,她终于能毫无顾忌的去做最后一件事,她以为已经足够的了解自己,直到偶尔想到或是听别人轻描淡写的提起,那天的夜晚,那天的重光,那天的无奈神色,那天的他的洞房花烛……还是能历历在目的刺痛她自以为平静的心。
终于,在她走投无路之后,她没有权利选择一个人静静的老去,她避开了只能选择一个人静静地死去,她终于能把所有的情愫放在最隐蔽的角落,如同她的身份一般,偷偷的才起来不让人窥见。
然后,潇洒的走到人群中间,以最昂扬的姿态,另一幅容貌,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一个亏欠的少年。
娥皇站在太子府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转到了侧门,门半掩着,娥皇轻轻的推开,正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你?”
娥皇笑着点点头,“我们又见面了。”此人正是把她从周府带出来的小哥,换了一副打扮,正是寻常人家随意的打扮,也显得眉清目秀。
“你来……”眼前的人一番愁眉苦脸的看着娥皇。
娥皇想起了在大街后上他代替太子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我有事找太子。”
眼前的人无奈的点了点头,一副正经的神色,逗得娥皇一笑。
“姑娘跟我来吧。”
“怎么我敲了大门好久都没人开门?”娥皇跟着走上前,不解的问道。
“太子爷被幽禁,其实和圈禁差不多,以往来往的人也大都不敢来了,皇上的人随时都盯着,哪里还敢有人来,都怕被连累着,故而大门那里没有人把守。”男子脸上露出些愤愤的神色。
娥皇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呢。”
“你们院子里的杏花倒也别致,怎么不同于寻常人家那样,栽种些牡丹桃花之类。连一丝碧色也甚是少见,这春色只有杏花不觉得单调吗?”娥皇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满院子的杏花。
“我们太子爷又岂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我们爷说了,若是物事多了,就不显得出众了,杏花不若桃色艳丽,碧色清纯,可也是春日里惯有的风景。”男子一副骄傲的说道。
娥皇狐疑抬头看向他,“太子爷真是这么说的?”
只见那男子红了红脸,“太子爷的原话是:‘种些杏花挺好,又有花又有树,还不用剪枝裁叶,又能闻得花香,还能省了不少功夫,若是种别的物事,显得庸俗了。”
娥皇轻轻捂着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娥皇姑娘?”走到门口之前,蓦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点心,神色落寞,见着娥皇,着实是吃了一惊。
娥皇也是一愣,而后看见她又低下了头,“是我看错了,娥皇姑娘现在该是在王府里,又怎么会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