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三个月前来到竹林,秦思扬就发现,这个竹林迷宫阵,建得极是考究。细观察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个竹林迷宫阵竟是依行《易经》上的五行八卦而建的。
三国时诸葛孔明曾据《易经》之理推演兵法,得出八阵图。但自诸葛武孔明逝去后,世间就再没人见过八阵图了。
松林先生在跟他讲课时,倒是细讲过《易经》,也提到过诸葛孔明的八阵图。那会,这诸葛孔明八阵图还曾经引起秦思扬十分的兴趣,连番的要求先生给他细讲。可不知为什么,一向乐于教授的松林先生,那一次却一口回绝了秦思扬的要求,惹得秦思扬极是不高兴。
在注意到这竹林迷宫竟是依着《易经》之理而建后,秦思扬就曾直接向韩齐海寻问过竹林的建法。这位韩家三公子倒是十分高兴,细致的给秦思扬讲解了一番,还抽空带他在竹林中都走了一圈。
虽时间有限,但秦思扬却是因此,很清楚的了解到这个竹林迷宫,或更确切的说是竹林八卦阵的复杂性。
也因为了解,这三个月来,秦思扬和柳双离都乖乖的,没敢往竹林处乱走一步。生怕走错一步,就会困死在这机关重重的八卦阵中。
今晚的月色很好,视野也极佳。秦思扬兴致上来,独自一人走进竹林,不觉间就来到了上坤下坎的师卦之地。
地中有水为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秦思扬抬头望天,但觉四野苍穹昏昏如泥,中悬一轮月明却波光盈盈,就如水流而过。看着这一色天际正正暗合了师卦之说,心下一叹,停下了脚步。略一凝思,也不再前行,在此练起功来。
月光皎皎,林中静谧。
心专自是时快,不觉间秦思扬就练去了近两个时辰。
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已近到中天,秦思扬停下拳脚,伸手抹去了一头的汗水,歇了片刻后,正自要转身回去。
突听竹林暗处,响起两声轻脆的掌声,一个轻淡的男声缓声赞道:“王爷的武艺练得越发的扎实了。”
秦思扬一惊,寻声看去,却见韩齐海缓步自墨色深深的竹林中走出。一脸的清雅中,隐隐含着一丝莫名的忧思,淡淡的悲怆。
看到又是这位韩三公子,秦思扬立时眉头皱起。他自知,自己的听力就算练得再好,进步再快,也是无法听到这位韩三公子的脚步声的。所以他也不多问,擦干汗水,即想转身离去。
韩齐海却站在路中,正好挡去了秦思扬的去路。
“王爷何需如此表情?”韩齐海眨了眨眼,又出声问道。他话中的语气是在寻问,可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韩公子有何事吗?”秦思扬冷冷的问道。
韩齐海轻摇了摇头,顿了半响,才加重了语气道:“王爷真的心意已决?”
“我不是王爷。”秦思扬冷下脸来回道。
夜已深,天极凉,但男孩的声音却比这天更深更凉。
韩齐海听着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道:“王爷就是王爷,无法改变。因为有些命天生已注定,人力根本无法逃开。”
秦思扬铁青着脸,咬着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这话。
韩齐海看着秦思扬骤变的脸色,又是微微一笑,道:“王爷身份尊贵,按理不应与草民为伴。”
秦思扬唇角变得通红,道:“是吗?可是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却是那些卑微的草民舍命相救了我。”
韩齐海轻吟一声,突道:“王爷所学,当知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秦思扬皱了皱眉,道:“亚圣之语,我如何能不知。韩公子突然说这话来,是何用意?”
韩齐海一声朗笑,摇头而道:“世人皆道权贵好,不惜舍命争之。却不知,这世间万物,君主其实才是最为次要的。哈哈,韩三此问,只为世间之人一叹!”
秦思扬听着,哼了一声:“真是好明事理啊!呵呵,真不曾想看着如斯高贵清雅的韩三公子,原也是个腐儒!”
如此贬损的话,韩齐海听着却反而高兴了起来,击掌手笑道:“好好,王爷有此一说,可见这一年来的经历,没有白过。可喜可贺!”
秦思扬一怔,盯着韩齐海半晌,回道:“我说过,韩公子你真是想错我了。”
韩齐海摇着头:“我没想错,也不会错!圣人之言,虽为至理,可不经历练,皆难知其真意。而不知其真,就会反损其理。王爷有此一历,虽多经险阻,在我看来反是你的福份。”
秦思扬脸一黑,放狠了口气道:“够了,你少在我面前再说这些话。”
韩齐海还是一声轻笑,沉吟片刻道:“我说过,有些命天生就已注定,想逃也逃不掉。而今晚我寻到此来,实为想跟王爷你明说些事。”
秦思扬冷着脸:“还有何事?”
韩齐海收紧了眉头,说道:“王爷也知道,我们两日后就要取道出城?”
“怎么,现在突然说来,难道韩公子改变主意,不想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