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宋爷倒很不一样啊。”待宋爷三人走远,柳双离才撇撇嘴说道。
“嗯,宋爷的来历本就和其他地头不同。”陈奇清点点头回道。
“哎,他有什么不同呢?不都是欺诈乡里的地痞吗?”柳双离眨着眼道。
“刚刚娃儿不是还说,那宋爷不一样吗?”
“是啊,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柳双离想了下,说道,“他的身上好像**气不足,相反的却有着另外一股气势,给人感觉挺威严的,那是什么呢?”
“娃儿能看出这点不同,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同。”陈奇清笑道,“想来娃儿是没见过真正的军人吧?”
“真正军人?”柳双离侧头想了想,“先生说的是哪种军人呢?一路行来,我总见好多军人干着流氓的事儿,叫人看着好气愤。”
陈奇清了然的一笑:“干流氓事的,不可能是真正的军人。”
“哎,军人还有真的和假的之分吗?”柳双离奇了。
陈奇清点头道:“那是!娃儿不是也看出宋爷的不同了。真正的军人,就如同宋爷这样的,身上所具有的气势,豪迈而威武,让人一眼就能感应到。不是那些被发配来充军的犯人所能拥有的。那种气势只能是长年在军中服役,打过无数的仗,见过无数生死的军人才可能具有。”
“服役的军人?”
“是啊!”陈奇清点头道,“宋爷原就是军籍出身。不但如此,听说他在军里时,还是有着军爵的。”
柳双离怔了怔,奇道,“那他怎么会——”
“边防战败,为此逃出的军人又何止他一个!”陈奇清叹道。
“啊,原来他还是个逃兵啊?”柳双离大声叫道。
“现在的边防哪还有逃兵一说。”陈奇清轻轻摇着头,把墨盒递到秦思扬的手上,他则抱着散开了的木架子,当先向将要关闭的城门走去。
“陈先生?”柳双离不解的在后面追问道。
陈奇清停步回头看向柳双离:“娃儿是个有心的人,难道没听说过大同之难?”
“怎么?”
“蒙人奇兵,大同失落,尽遭屠城,可怜大同这个万人之城,一夕之间血流成河,竟成了座空城。”
“这个……”
“娃儿是打南方来的,自不明白北境之事。”陈奇清又叹道。
“那,现在……”
陈奇清摇了摇头,没再多说,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城,一路向城里走去。
城里,还是满街都可见到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人们。
陈奇清皱紧眉头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娃儿一定奇怪过,咱这小城里为何会有如此多流浪的外人?”
“是很奇怪!”柳双离答道,“这么多露宿街头的人,难道是这附近哪里遭了天灾,大家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这里来?”
对于难民,柳双离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只会是天灾。因为她小时候,自己的家乡就是因为发大水遭的灾,那一年夏季四里田地全被洪水冲毁,收成尽失,可是东家竟还照常催租,母亲被辱身亡,父亲带她逃难远离家乡。
“不是天灾。”陈奇清摇头道,“是人祸。”
“人祸?”
“是啊,边境失守,外族入境烧杀抢掠。”陈奇清答道,“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大部都是从北地边境逃来的难民。”
“啊,百姓都逃来了,那,那些防守边境的官兵呢?”柳双离忍不住追问道。
“哪还有什么官兵啊。”陈奇清苦笑道,“当今圣上好大喜功,疑心病又重,只会一味的斩杀将士,人都死光了,还有谁来守城护国?”
“陈先生?”柳双离望着苦笑连连的陈奇清,只觉得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竟似藏着万千苦楚,让人看了都不由的跟着心酸。
一旁的秦思扬突的拉着柳双离的衣袖,柳双离回头看向秦思扬,见他的双目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陈奇清老人。
太阳没入西天时,两个孩子也在陈奇清的前引下来到了老人居住的小屋。
这是一套对一般老百姓来说,已很大很宽敞的房子,还配有一个独立的小小的庭院。
柳双离拉着秦思扬的手,随老人走进小院时,有一阵的惊讶。
小小的院落里没有专门的客厅,只有三间卧房,一间灶房,一间杂物房及一间茅房。及其简单的北方四合小院,唯一稍有特点的,却是院子中那一株高大茂盛的枣树。
“陈先生,这里就你一个人住?”柳双离诧道。
“哎,孩子们和老婆子都不在了,也只能老夫一个人住了。”陈奇清说得很平淡,但还是掩不去他话中的落寞之感。
简单的介绍完小院的布局,陈奇清就把两个孩子领进了正房屋中。
虽是正房主屋,但屋中并没有椅子,陈奇清把带去摆摊的两张小凳放到小桌前,让两个孩子先坐下来休息。
秦思扬没有多想就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