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到害死自己娘亲的定是先夫人那个贱人。难道此生自己要与世子爷结这血海深仇吗?
“小姐,更深露重,明早还要上山朝拜听高僧讲经,回去歇了吧!”郁夏不禁劝慰,都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不要再生了病才好。
“好吧,我们回去,”沈苾芃缓缓站了起来,行过了水仙桥便到了通往倒厦的长廊。露水洇湿的甬道上,连着裙裾碰撞的声音,沙沙作响。
“润春?”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喊了过来,沈苾芃停了步子。“润春有人喊你,你且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前院有什么交代。”
郁夏别过脸,却发现那个喊住了润春的小丫头是素锦身边的,关键是她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
灯影一晃而过,郁夏也没有过多猜想。润春狐疑的走了过去,那小丫头嘻的一笑点了点芭蕉丛后:“有人找你!”
“谁啊?”润春更是奇怪。
“看看不就知道了,”小丫头轻笑着将手中刚才那个人送的银锞子塞好了。轻快地跑了。这种事情哪个府里面没有?有些小厮喜欢上了内院的丫头们,都是悄悄地相会。这润春却装的好像没事人一样,忒没意思了,改日问问她去。
润春撩开芭蕉叶子果然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转过身来,竟然是陈妈妈的侄子,她倒是将他快要忘记了。
“陈大哥?”
“哦……你来了……”陈宏乍一看到了润春,心头又是猛烈的惊颤,脸色红的能渗出血来,幸亏这夜色遮掩不太分明。
“我……”
“你有事吗?”润春更是奇怪了。
“这个……你拿好……给姨少奶奶看……我走了……”他猛地转过身去。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润春,“你……且保重……小心些……”
“喂!陈大哥?”润春刚要喊住他问个分明,却不想人早已经走远。“奇奇怪怪的做什么?”她捏着一张几乎洇湿了的帕子。转过身回了倒厦。
郁夏一把将她拉住小声笑道:“给姐姐乖乖交代,刚才做什么去了?”
“哎呀,别闹了,碰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哦……”郁夏促狭的笑道,“我们的春儿也长大了,合着有人也开始惦记着。”
“郁夏姐姐。”润春脸色一红,忙指着内堂,“小姐睡下了?”
郁夏叹了口气:“刚刚睡下了,不知道今日那婆子同她说了什么,总之一晚上不高兴。哎,润春别进去啊!小姐刚睡下……”
“有事儿。”润春虽然觉得陈宏有些古里古怪,但是他那样子分明很紧张,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
“小姐!小姐!”润春奔至沈苾芃的榻边。
沈苾芃还没有睡实,缓缓坐了起来:“你呀!总是这么不让人安生!”
“小姐你看!是陈宏给的,陈妈妈的本家侄儿,他要让小姐你亲自看看,说什么保重小心之类的话,好奇怪啊……”
沈苾芃倒是警醒过来:“郁夏加一盏烛光来!”
郁夏忙将榻上的帘子卷了起来,案几上放了烛盏,回过头嗔怪的看了润春一眼,这丫头太冒失了。
啪的一声!沈苾芃腕间的镯子狠狠磕在了案几上,脸上神情剧变。
“润春,陈宏呢?”
润春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小姐……那个混账惹小姐生气了吗?他……他已经跑了。奴婢这就禀告少夫人寻了护卫将他拿了,私……私自……”
“不要说话,快将门关好,”沈苾芃披了一件月白色外衫急着下了榻,看着窗外的月色,“我们非但不能抓他,来日我沈苾芃一定要重重谢他!谢他的活命之恩!”
“小姐……”郁夏和润春都愣住了。
“你们且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沈苾芃将绢子递到了郁夏和润春的手中。
润春手指颤抖拿不稳,郁夏忙抢了过来,只见帕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小心福来和张总管,下药,今夜万万小心!”
郁夏缓缓坐在了椅凳上,今夜,那岂不就是现在?下药?下什么药?他们要干什么?
润春看过后已经带着哭意:“小姐……”
“都别慌!!”沈苾芃喝斥了一声,眼角突然闪过一丝凛冽,暗道靖安侯府的这些贱人们难不成一刻钟也不放过她吗?她们不放过娘亲,也不会放过自己,比狠吗?我沈苾芃奉陪到底!
“你们两今夜想不想活命?”沈苾芃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小姐,”郁夏突然冷静了许多,缓缓道,“小姐,今夜便是下拔舌地狱奴婢也随着小姐!”
“小姐说怎么办?奴婢便怎么办?”润春点了点头,稚嫩的眼神中少有的坚毅。
沈苾芃缓缓看着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两个小丫头,眼角掠过一丝悔意,很快便被一种杀伐果断所代替:“你们且听我的吩咐,咱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