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了,第二场雪刚落,君謇便抖落了斗篷上的雪花,缓缓走进了沈苾芃的梅亭。
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倒是让他显得更加稳重成熟了一些,眉眼间以往的文弱秀气刷上了一层粗粝。
“世子爷,”沈苾芃看到他后悲喜交加五味杂呈,他知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她的辛苦和痛楚?
“你……还好吧?”君謇理了理沈苾芃鬓边的发丝,“似乎瘦了一些?”
“妾身……很好,”沈苾芃微微行礼,“世子爷你出去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
“嗯,我已经听说了,”君謇将外面的披风解了下来,郁夏忙接过去退出了暖阁却在外间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呼喊。
沈苾芃一惊也顾不得同君謇寒暄,忙掀起帘子走了出去,顿时定在了那里。穿着一身紫红衣衫的润春俏生生地立在暖阁的门口,之前圆润的脸早已经塌陷了下去,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她的脸色苍白如青玉,眉眼间显得有些呆滞,身体极其瘦弱,令沈苾芃最难过的是她的那张脸仿佛一下苍老了。看起来哪里还像没有及笄的总角丫头,分明是受过大摧残的少妇形象。
“小姐……”润春呆愣愣地跪在了外面的雪地上。
“润春……”沈苾芃的心头猛地插进一把刀,郁夏踉跄了几步跪在了润春的面前,两人相拥而泣。
沈苾芃摇摇晃晃走了过去,一把将润春从地上拽了起来,抱进怀中。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痛彻肺腑的心疼一并袭了过来让她的呼吸几乎也要停止了。
阿九答应过她一定会帮她找到被卖入青楼的润春,只是没想到会被君謇带了回来。她放开了润春,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负手而立的君謇。他关切的眼神将她完完全全罩在了其中。
“郁夏你带着润春去后罩房沐浴,让她好好休息。”
润春木讷的同沈苾芃躬身行了一礼,让沈苾芃更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存在。
“世子爷?”沈苾芃知道君謇一定会有什么话对她说。
“你且过来,门边有风,小心着凉。”君謇拉着沈苾芃的手缓缓走进了暖阁,扶着她一起坐在了榻上。
“世子爷,我……”
“别说话,我都了然了,陈妈妈将一切都说了,不要再想杏花庵,不要想梅红什么也不要想,你只听我讲便好。”
君謇的善解人意让沈苾芃省却了许多口舌之劳,只是这其中的凶险缠绕岂是他能体会得到的?
“我本来可以早些回来,只是淮南那边正好发现了一册久已失传的公尺谱典籍。九殿下向来喜欢乐理。所以绕道去寻找。路上碰到了一个……叫阿九的人。”
沈苾芃神色微微掀了波澜。很快便波澜不惊。她还是决定将在杏花庵里遇到阿九的事情永远的藏起来。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听到自己的小妾夜会陌生的男子后会大度的容忍。况且她和阿九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君謇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苾芃的表情继续道:“那个叫阿九的人将润春交到我的身边,那时间润春的情况不太好,浑身是伤,阿九说是在一家妓馆中发现了她。因为润春抵死不从。从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那个叫阿九的人将一切交代过后便失去踪影。”
沈苾芃染着豆蔻的纤细手指紧紧扣进了掌中,麻木木的疼,润春还是没有摆脱上一世的厄运。所不同的是,上一世的自己没能将她从火坑中救出来,这一世她好不容易将她带回到自己的身边,今后定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君謇又坐了一会儿边起身离开,他至始至终没有说梅红的事情,沈苾芃也不会自找没趣提起她半分。从此这个人便彻底的从半月汀消失了。
年关将近,君謇回来后比以往更加的神秘难测,他很少来梅亭,她也很少去打扰。陈妈妈隔三差五过来旁敲侧击一番,希望能听得到关于她和世子爷在子嗣方面的好消息。不过总是失望而归。
连沈苾芃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彼此之间如此的含蓄,含蓄到竟然连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
转眼间到了年根,郁夏抱着一摞红纸和一叠金银箔来,沈苾芃喊了润春过来一起剪纸剪窗花。润春经过沈苾芃和郁夏接连几日的照顾,神色稍稍有所好转,却再也回不去过去的那种天真烂漫。
“润春我们剪一个‘喜鹊登梅’怎么样?”这几日沈苾芃一直试图同沉默的润春多多沟通。
润春点了点头,剪了一个“喜鹊登梅”,接着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桌子上已经放了许多剪好的窗花,有“五福临门”“和合二仙”“吉庆有余”,还有岁寒三友等取巧雅致的窗花。
“环碧呢?”润春捡起那张“吉庆有余”轻声问道,她与环碧一直交好,这几日却不曾见过环碧的影子。
没有等到沈苾芃的驱逐和白眼,环碧自动将自己锁在了后罩房那间冰冷的空屋子里。沈苾芃对她的戒备让她也失去了在厨房帮忙的机会,只是随同那些粗使婆子们干些粗活儿而已。
没想到润春还是这样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