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世荣倒下时也没有闭眼,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当家的,歃血为盟的好兄长,居然在自己背后出剑。他被卫长风饶了几次,却没有被大当家的饶过一次。
卫长风却没有注意吴世荣,他在看着那把剑,他的表情十分怪异,就如见了鬼一样。
那人慢慢站起。此人身材不高,但显得极是结实,身着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居然不露真容。
此时汉军人众已经纷纷赶到,与伯夷帮人撕杀起来,伯夷帮的士卒们人数既少,武器又差,训练不足,加之被打了个突发其来,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不一会儿就散开了,被汉军赶的四处乱跑。
这一片混乱中,这个蒙面人却与卫长风静静相对而立。
蒙面人扫了一眼战场,叹息道:“卫将军果然厉害,此役我动用了全部军力,本想着一战毕其功,没成想反而一战尽没。”
卫长风仍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把剑。
此时那剑已经收剑入鞘,但剑柄当然在外面,只见剑柄上光华闪烁,色做七彩,居然是有宝石镶嵌,而且那宝石色彩绚丽,直如流水,实在是世上罕见的宝石。
那黑衣人全不在意卫长风的神态,向卫长风拱了下手,说道:“在下刘安邦,西汉皇室宗亲,为讨伐乱臣贼子,重兴汉业,特建此伯夷帮。卫将军,你这一下,可让我大汉的复兴大业受了重大损失呐。”
卫长风的眼睛就好象粘在了刘安邦的剑上,他眼不离剑,只是冷冷的回答了一句:“西汉皇室宗亲,在下个个都知其名,自小儿在下就反复背诵这些,阁下是哪一枝,哪一室的?据我所知,所有宗亲中,就没有一个叫刘安邦的。”
刘安邦大感尴尬,只得说道:“何必追究?现在我便是西汉,西汉便是我,待得西汉再兴,我自然就是皇室宗亲了。”
卫长风冷冷的看着刘安邦。现在,他对刘安邦只有鄙视。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伯夷帮只是愚忠,念念不忘西汉,所以每每的手下留情,然而与刘安邦接触才知,原来这个刘安邦不过是打着复兴西汉的大旗,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这个人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掉自己的血盟兄弟,可以公然伪称自己是西汉皇帝宗亲,如此人品,却让卫长风如何尊敬得起来?他冷笑一声,说道:“阁下只怕当不得西汉了,再过一会儿,你只能自己一个人称孤道寡了。不过,我想阁下的真名也未必叫刘安邦吧,只怕阁下是不是姓刘都有得商量,否则阁下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不敢以真面目视人?”
刘安邦哈哈一笑,突然一举手中剑,郎声道:“姓名嘛,随时可以改,但我有此剑,就有了西汉,卫将军出身世家,可知这是什么剑?”
“赤霄。”卫长风立刻答道。
刘安邦的目光中露出赞许之意,叹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卫将军一看便知此剑之名,既然知道此剑之名,难道卫将军就不知道我握有此剑,便是上承天意以复兴西汉吗?”
卫长风没有回答。
他的手心有些出汗。
他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现在战场上伯夷帮人众已经快被剿灭净尽,此人却仍如此安然。
这一切,全因为这一把剑。
赤霄剑。
这把剑的传说,每一个西汉时稍有学识者都听过。
那是一个神奇的传说,也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传说。
秦朝时,有这样一个没有出息、浑身都是毛病的青年。他懒,从来不干家里的农活;他好酒,常常醉成一滩烂泥;他好色,见着漂亮姑娘就迈不开腿;他没有礼貌,对官对民都大大咧咧。
最可气的是他好撒谎,好吹牛。他经常让人看他左腿上的七十二个黑痣,他不说这是皮肤病,而说这是天相图。他经常遥望咸阳,摇头叹气:“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他撒谎越来越离谱。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生锈的铁棍,告诉乡里人说,这是一把从南山仙人那里得来的宝剑,他把它奉若至宝,整日“剑”不离身。他还说自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条赤龙。
他的牛越吹越大。他说他早就认识始皇帝,始皇帝是白龙,他还说始皇帝不如他,因为他是法力更高的赤龙,他将来要取而代之也做皇帝,他还说他知道始皇帝的元气已化为一条白蛇,最近一段时间正在丰西泽附近游。他说他要斩去这条白蛇,他边说还边用捡来的铁棍比划了一下。人们都把他的话当笑话、大话,没有人相信。
可是,在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二)
这天晚上,乡里几十个结伴去县里学徒做工的青年走到了丰西泽,这个青年也在其中,但他不是去做而是凑热闹,他一边走一边掏出酒壶喝酒。
这帮人走到丰西泽时停住了脚步。
说来也怪,最近,去县城学徒做工的人中经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丰西泽附近,所以,为保险起见,大家派一个身手敏捷的青年先走几步前去打探。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