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罩下面是纱布,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伤疤,她原本只想吓吓这个叫张子墨的孩子,可是当她摘掉口罩的时候,里面的纱布因为雨水的泅湿,早就没了粘性,口罩拿下来的那一刻,巴掌大的纱布粘着发黄的药水也脱落了下来,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她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她闭了闭眼睛,觉得这个孩子真的要被吓住了。
子墨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呼吸变得也有些急促。
夏落落赶忙抬起手臂去挡,同时还狠狠的训斥子墨,“不许再看,再看我会打你的。”
子墨却摁下她的手臂,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脸上的伤疤,郑重其事的说:“是挺丑陋的,不过,可以接受。”
夏落落意外的看着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温暖弥散开来,“你不害怕吗?”
子墨豪气的挥了一下手,“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妈妈后背上也有这样的伤疤,是打工的时候,石灰烧的,比你的还大,她在家的时候,我晚上天天看见,也没觉得害怕。”
“为什么不觉得害怕?这样的伤疤丑陋又狰狞,不恐怖吗?”
“那是我的妈妈呀,就算她全身都是那样的伤疤,我也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子墨似乎很想念妈妈,说起妈妈的话题,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他后来说了很多有关他妈妈的话,夏落落都没有记住,就那句,“那是我的妈妈呀,就算她全身都是那样的伤疤,我也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一遍一遍,循环不断。
子墨爱他的妈妈,因为爱,丑陋的东西也会变得美丽,因为爱,本不能承受的东西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脸上有异样的情绪划过,一个小孩子的爱如此纯碎,大人们的爱却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功力色彩,为什么人要长大?为什么大人的爱就不能像子墨的爱那样干净透明,纯碎无暇?
“子墨,你在跟谁说话呢?时间不早了,关门睡觉吧。”布帘后面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老人听到应答,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子墨看了一下门外,雨还在下,他似乎很为难,“怎么办姐姐?我要关门了。”
夏落落从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站起来,冲她笑了笑,“我也要走了,谢谢你张子墨,我会记着你的。”
“不客气!老师说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子墨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
夏落落从小商店出来,手里拿着子墨硬塞给她的大黑伞,一阵风刮过,她觉得脸上冷飕飕的,这才想起粘在脸上的纱布脱落了,她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这样也好,连拆纱布的前都省掉了。”
她打开那把大黑伞,抬起下巴,重新走进雨幕,
欺骗也罢,移情别恋也罢,不能专一也罢,不管别人怎么玩弄爱情,怎么亵渎它,她都坚信,纯碎的爱情一定存在,就像子墨对他妈妈的感情一样。
“随便你们怎么样吧,我依然坚持我的初衷!”她边走边想。
在她向远处走后,隐藏在暗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也慢慢的发动,朝着更深的雨夜行驶去。
大雨慢慢的小了起来,夏落落不知道沿着那条马路走了多远,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她仰头看看前面霓虹灯闪烁的某某酒店几个字,心中虽然怕入住酒店暴漏了身份,让叶浩天知道她的行踪,但是全身的倦意跟冷意让她顾不了这些了,她现在又冷又饿又乏力,只想快点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
她拿出那个湿漉漉的口罩重新戴上,又拿出用来防晒的丝巾蒙在头上,在下巴扎了一个结,戴上太阳镜,觉得可以了才忐忑的进了那家酒店。
但后来的经过,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的多,除了她交押金的时候,服务员奇怪的看了她两眼之外,其他的没有一点异常。
当她躺在干净温暖的浴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好在再可怕的梦,也有结束的时候,她现在终于安全了。
她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觉得无比顺畅,什么叶浩天,什么楚凌风,都叫他们见鬼去吧,什么都比不上吃饱穿暖重要。
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重新武装了一番,准备到楼下的餐厅吃点东西,当她刚打开房门,看家对面的房间刚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入住,男的先开门进去,女的因为提了很大的行李箱,有点笨拙的跟在后面。
夏落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叫道:“小新?”
小新一只手已经搭在房门的手把上,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松了手,转过身来,当她看见脸上裹着丝巾,大晚上带着黑色超大太阳镜,嘴上带着夸张大的口罩时,愣怔了足足有一分钟,她在脑海中极力搜寻着,什么认识这么一个另类的人物了?
夏落落见她没认出自己,摘了丝巾,急切的说:“是我啊,我是落落!”
小新听出了她的声音,大笑着上去扯她的口罩,“你跳大神儿呢?”
夏落落极力阻止住她,“里面已经没纱布了,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