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漫天剑影辫晃,寒风飒飒,两人周身十尺内剑光鞭影四漫,剑气凌厉,过招间一勾一划都掀起江面滔天巨浪,十成十的威力更令一旁的柳树垂柳尽落飞叶尽碎。
这个名叫施佰春的人,虽然功夫等级只在剑灵,但是综合实力却不会比他低,欧意如许久之前便了解这点。
无论是许久之前玉雪山庄那役,施佰春与皆如萧在不知道彼此身份下以命相搏叫人叹为观止的对仗,或是前些日子身陷湘王府,施佰春以一敌万,不伤人也不让敌伤己分毫的精湛剑术,都是是以令世人折服的。
欧意如本来以为,这个人永远只会对着自己笑,永远只会对着自己好的。
他从来没想过像这样一个人,有朝一日也会对自己举剑相向。
施佰春的血色长鞭犹若灵蛇,止住对方攻势,振臂一挥内力催送,辫末的铃铛发异响,欧意如被那奇异的响声所扰,对方夹带其中劲猛伤人的内力袭来,连连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再度呕出鲜血。
施佰春毫不松懈,挥鞭迎上,血色长鞭冠以至阴至柔的内力,刚柔并济的破风鞭犹如灵蛇一般超欧意如袭来,欧意如反手一挑,不与破风鞭正面相敌,由左侧急攻,绕过她一剑划过施佰春腋下。
施佰春只是冷冷—笑,丝毫不理会自己所受的伤,对于来人的剑势不闪不躲,任由利剑伤身,只是一味地往前直攻。
不要命的打法,纵使自己伤痕累累,也叫对方同自己一样体无完肤。
“施佰春,够了!”欧意如骇然,这才发觉施佰春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想法。
欧意如不想真的伤施佰春,方才的几剑只是想逼退施佰春,但怎料施佰春却越打越凌厉,丝毫没有歇止的打算。
冒着被破风鞭上毒针刺到的危险,欧意如一心二用,右手使剑移开施佰春的长鞭,左手成掌忽地窜出,急袭施佰春使鞭子之手。
施佰春腕处被猛力一击,剧痛令她猛地松脱破风鞭,满贯劲力的破风鞭激射而出,横腰斩断一株柳树,而后那异铃嗡嗡作响久震不歇。
施佰春斜眼一挑,拔出怀中的天袭匕首。两道刚劲内力猛地相击,体内内息顿时波涛汹涌狂乱不已,双方都承受不住地连连倒退数十步。
施佰春按着胸口,只觉气海翻腾喉头一甜,似乎有什么就要涌上来,却叫她用力一逼,硬是咬牙吞了下去。
欧意如见随便身子晃动着,几乎快撑不住的模样,急急往前几步要扶住她。
“你怎么了?”欧意如焦急地喊着。
“别过来!”施佰春再退几步,忿忿说着:“我很生气,不想和你说话。”她努力撑住自己,深深吸了几口气,就是没丢脸地倒下去。
“不打了,”施佰春斜看了欧意如一眼,说:“现下我还打不过你,让我回罗刹谷练个几年再说,否则我真是太吃亏,肯定得死在你手里。”
“我说过我不会伤你!”欧意如吼着。
“欧意如,你到底懂不懂得伤字的意思!”施佰春凄惨地笑着:“真正伤人的不是你的剑、你的武功,而是你瞒着我在我后头做的那些事情。”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欧意如疾声道:“你别走,留下来,我以后任何事都不去瞒你,你一点一点全都教我,教到我全都懂为止。”
“我怕我没那个命啊!”施佰春又是惨笑。“我知道你从小就自己一个人,没人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其实很简单的,你不懂我失去至亲的心情,不懂我为何发怒,只要你也同我一般失去重要的东两,便能明白了。”
施佰春淡淡地说:“欧意如,你现下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直视着欧意如,言语间像在询问,却又似早知道了答案。忽地,施佰春握住天袭匕首的手反手朝自己心脏捅去,招式凌厉竟存心置自己于死地。
“小七不要!”欧意如撕心裂肺地喊着,他慌乱地伸出手去挡住施佰春的招式,施佰春手一翻天袭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欧意如双目探去。
欧意如仅仅只是一愣,却没有阻止施佰春。
他望着施佰春,想望进施佰春心里,看看施佰春心底的那个自己,是不是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是不是还那么地……被重视着……
欧意如心里想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算是这对没有用处的眼睛……
施佰春的匕首在接触到那对清澈双眸时骤然停了下来,她看着欧意如那让自己着迷的漂亮眼眸,明明就能挖了它们的,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而这欧意如也傻了,怎么就不闪不躲呢?她这回是真的不想原谅他了啊,他可知道自己一念之间闪过多少想法,更真的有过要夺下他双目的念头?
傻子啊……
自己已经够傻了……
这云欧意如然比她还要痴傻……
缓缓地,施佰春悲怆地收回了手。她不发一语地转过身去,走到柳树旁拾起破风创系回腰上,抬起头来,在河岸边寻找着若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