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负卿望穿秋水的视线。
夙止这边大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交加,幸好冰融岛上还有些充饥的食物,才不至于狼狈。还未与严正两方大军交涉,就从落群部落传来消息,战况不妙。正在迫切等待救援。苏宇去搬援兵,怎么说也得三日。
夙止想了很久,决定改变战略,和浮华先孤身前往落群部落,让手下计天带领仅余四百人与严正汇合,从西蛊边境直驱而入,以保证在援军到来之前能把主城前面的敌军清扫干净。
兵分两路。夜半穿行。
现下正值八月中旬,冰融岛的温度在夜间却像十月之微寒。许久未曾补充足够食物的夙止身体渐渐发冷,从袖口裙下钻进丝丝寒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浮华说出那么荒唐的话,但索性浮华也并未多问。
“停下。”夙止正一心赶路,身后浮华蓦然低声吼道。
夙止心里一惊,硬生生的停驻了脚步,因为停的蓦然,踩在脚下的树枝轻薄一脆,身子一斜差点从树上跌落。
浮华眼疾手快,翻手一捞将夙止揽进怀里,朝后退了几步,落在地面。却还是忍不住骤起眉头,没有逃出去。他们入阵了。西蛊的迷幻阵法。
“怎么了?”夙止稳住身子,撇过脸低声问。
夕阳殆尽,树影斑驳。月光浅淡的透过浓密枝叶,星星点点的撒在地面。浮华被易容过的脸上,轮廓模糊的让人看不清,只有那双狭长而阴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双手却未曾放开夙止半分。
夙止似乎能感觉到浮华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像这八月说来就来的雷阵雨,冰冷而快速。像要突破胸腔挣脱出来,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寒冷,像要把她冻结住一般。
夙止微微蹙起眉头,漆黑的眼睛随着这让人窒息的气氛紧了又紧。她想挣脱浮华的怀,可身子却像中了蛊一般半分动弹不得,甚至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浮华的身子正慢慢变得冰冷刺骨,像被封尘在冰窖中一般,夙止的心口那股莫名的刺痛感又冒了出来。她默默地提升了内力,想让她的温度分给他一点。
“不要用内力。”浮华的声音沙哑了许多,从他额角冒出的汗渍越来越多,两人靠的太近,有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夙止的肩头,渲染了一小摊印迹。
原本以为只有浮华的身子在变冷,却不想空气中的星点燥热也随着他们的温度逐渐降下来。有浅薄而显见的雾气蔓延而来。像给他们这个舞台投放的干冰。
“怎会起雾?”夙止问完这句话,剩下的半句话随着眼前被放大的景象卡在嗓子里。
在逐渐清晰而浓重的雾气下,眼前的树影和景象逐渐模糊,像被谁打进来一束刺眼的亮光。夙止眼前大亮,眼睛略微刺痛。但除了盲白和空荡荡的亮光,再看不见任何事物。夙止忍不住轻轻的低下头,而在她们脚下,原本充满杂草泥土的底面不见了。顶替而上的,是和周身一样的盲白,仿佛升上天际一般,除了虚无缥缈的雾气就只有被放大无数倍的意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空旷起来,似乎连呼吸的回声都能听见。
浮华将夙止的身子朝自己拉了拉,紧紧的用双臂将她困在怀里,他惨白而微弱的脸色隐藏在那层人皮面具之下,只有浑身僵硬而冰冷的温度隔着夙止单薄的衣料传递给她。夙止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抱在怀里,一颗心随着眼前的盲白逐渐加速。
浮华将下巴轻轻的搁置她的肩上,没有温度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她的耳垂。沙哑着声音道,“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
而这句话却说的有些晚,因为他的话音刚落,夙止漆黑的眼睛就如同被灌进万千沙粒一般,蓦然通红,放大,嘴巴轻轻的张了张却说不出任何话。
她眼前的景象是她自己。是五年前还未曾穿越过来的自己,一身灰色运动,头发轻轻束起,眼睛兴许因为哭过有些红肿,站在北城属于她的家里。
阳台上,她轻轻的端起已经是整瓶红酒的最后一杯,在手中轻轻摇曳。而月色发红,她看见自己将手中红酒一饮而尽,嘴角含笑的朝前走了一步塌在阳台顶端。
不要!!心中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抓住她,想阻住她,想叫醒她。仿佛有人扭转了时光的转针,带着夙止回到了她死前的那一刻。
可以的阻止的,一定可以。
浮华感觉夙止身子颤抖的厉害,任凭他搂的再紧,她似乎也要拼命的挣扎而出。她嗓子里呜咽的声音似乎是来自最深处的哽咽。
“夙止。闭上眼。听话,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想知道。”浮华的汗浸湿了夙止的肩角,浑身冰冷的汗渍凝结了成了浅薄而尖锐的冰粒。他越来越不详的预感,在体内疯狂的叫嚣。
画面骤然再次偏转。
莲迟渊一身白色锦衣,衣角被血渍浸染。他恍若天人般精心雕刻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阴暗的霜。挺拔的身姿屹立在冰融岛边缘的溪流青松旁,脚下是已经断了气的尸体。
站在他对面的是仙子一般白裙轻扬的君莫问。两人静静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