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四老爷的书房里,高姨娘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元承运,满脸泪水的哭喊道:“老爷,运哥儿怎么能不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也不可能做对不起老爷的事啊,老爷不要听信下头丫鬟婆子的闲言碎语,老爷要相信我啊!”
元四老爷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今日当着那么多的宾客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会儿估计整个东平县都在看他的笑话。他的妾室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他竟然还欢欢喜喜的把她给扶正,他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被这个贱女人给耍的团团转!
她当初说自己是落了难的大家小姐,无家可归,他信以为真便收留了她。原以为她是个黄花闺女,哪知道她竟然早就嫁过人,早已是残花败柳!更可气的是,她竟然依旧在与旧主有往来!
原本他还是将信将疑的,结果派人去了清泉寺问过后,被告知高姨娘在寺里头住的时候确实曾有男子探望过,甚至她走了之后那人还去找过她!
如今这个儿子说不定就是那个人的孽种!
他抄起书案上的茶盏就往高姨娘身上砸去,厉声道:“贱婢还敢狡辩!你以为你做的好事能瞒过所有人?哼,清泉寺的尼姑都是瞎子不成!还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是落难的大家小姐,原来根本就是个被人从扬州买来的瘦马!给人家做妾被正房赶了出来却又来蒙骗我,赶紧带着这个野种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你进这个家门!”
高姨娘忙护住怀里的儿子,不让茶水溅到他脸上去,因而茶水洒了她一身。
听了元四老爷的话也顾不得哄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了,哭着道:“老爷冤死我了,我没有撒谎,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孩子确实是老爷的!老爷不怜惜我,也该怜惜怜惜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啊老爷!”
她一面哭着一面在心里暗惊,元四老爷竟然知晓了她以前的身份,还知道她在清泉寺与男子见过面!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告诉他的,让她知道了一定让那贱人不得好死!不过,她自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必须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元四老爷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能说。
元青菲正倚在窗边做针线,正房离着元四老爷的书房不远,那边元四老爷的咆哮声和高姨娘的哭喊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她脸色平静,神情坦然,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似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与她无关,只在那里认真的飞针走线。她一心想要给陆徵这个大主顾补好那个旧荷包,好将那一万两银票结结实实的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杏珠一面给她分线一面有些敬畏的看着她,就连郑妈妈的神情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郑重。
只是二人都没有多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郑妈妈在元家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她比杏珠看的要透彻的多。
许多时候,一味的软弱是不行的,旁人只会当你好欺负,会一次比一次的变本加厉的把你往脚底下踩,宽容大度也是有限度的。该反击的时候就应该反击,否则到头来牺牲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这次的事着实不小,而且看着是八小姐早就不声不响的谋划好了的,只等着给高姨娘致命一击。她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在心里头藏住这么大的事儿,这份心机不可谓不重。
她早就知道八小姐的聪慧远超常人,却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只是她有这样深沉的心思,也不知是好是坏,不知日后到了元老夫人身边养不养的住。
她脸色变换了几回,终究是没有开口。她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光的,与元青菲接触了这么久,知道她是个不愿意惹事的人,想来这次若不是高姨娘把她给逼急了,她也不会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
郑妈妈虽然觉着高姨娘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心里却不愿这件事是元青菲捅出去的,她觉着八小姐还是应该像现在这般,娴静安然的在窗边绣花。这就好像是她精心呵护的一朵玫瑰正在含苞待放,却还未等看到花开的娇艳芬芳,就先看到了她用掩藏在叶子下的尖刺去伤人。
元青菲娴熟的将一朵清雅的玉兰绣完,这才抬头看向郑妈妈。
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那与年龄极其不符的深邃老成,让郑妈妈暗自心惊。
“妈妈坐下,咱们说说话。”元青菲放下针线,指了指一旁的杌子,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模样。
郑妈妈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
“杏珠也坐。”
杏珠听了正想说这不合规矩,却见元青菲眼神里的不容置疑,只得也搬了小杌子坐了。
“母亲是个清冷的人,平日里虽也是护着我,但到底她不是个擅长勾心斗角的性子,多数时候我吃了亏她却并不知晓。我身边只有杏珠一个丫头,她善良有余机敏不足,所以连我用的药方子有问题她也并不知晓。我自己不放心,就喝一半留一半,留的那一半就用来浇花儿,你猜怎么着,那花儿竟然才过了三五日就死了。”
她见郑妈妈脸上露出惊容并不以为意,却伸手拍了拍惴惴不安的杏珠,示意她自己并不是怪罪她。
“那时我刚刚被一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