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长到七八岁的时候,我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这孩子伤心过度,又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便一改往日的爽朗,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我收了我夫人的陪嫁丫鬟李婵为妾,由她代为照顾钰儿。李姨娘对他是百般纵容,舍不得骂一句,更舍不得打一下。谁知道他竟对我娶妾之事耿耿于怀,至今仍不能原谅我,所以行为也越来越放肆,整日精神恍恍惚惚,三天两头不着家也成了常事,府中为了寻他,常常闹得鸡犬不宁。”
“不瞒凤兄弟,你初次来访时,我们已经寻了他好几日了。见他日渐长大,为了让他在家中多留几日,我算是费尽了心思,本想替他寻门合适的亲事,奈何他死活不依。无奈之下,便把青巧许给了他做贴身丫鬟,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听完他的叙述,凤涟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这财势两全的胡家竟然还有这么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此刻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家长里短对破案而言太臃杂,近日发生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才有可能是突破口。
因此,他需要更多的线索。
“那……胡大人可曾留意,钰儿近日是否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举动?”
“近日?”胡定芳努力回忆着近期的所有事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但他似乎并未轻易放弃,想了又想,忽然说:“近日倒没有,不过要说有什么怪事……老夫到想起一桩。”
“哦?大人快请讲。”
“这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确实蹊跷!我刚把青巧安排到钰儿房里时,他似乎很喜欢,好一阵子都不再闹腾。可就在大约一年前,他又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又故态萌发,这一次不仅行为不着调,还变得更加异常……”胡定芳一抿嘴,心中的这个想法很难说出口。
但凤涟还在等着。
“他……时常……不经意间会露出些女儿的娇态来。我实在是痛恨……”他说着闭上了眼,不愿再作过多的回忆。
让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去回忆那些关于孩子的不堪回首的记忆,实在是一种变态的残忍,可有时候为了破案,不得不这样。
这件事确实令人费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胡宋钰一改对青巧的喜爱呢?
凤涟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青巧,她是当事人,应该最清楚了。
青巧向来聪慧,又怎会不明白凤涟这一看的用意,但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之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只知道……
“凤大人,我们家老爷说的没错,原先公子跟奴婢很是亲近,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公子对奴婢就……就越来越疏远……”她神色忽然有些慌张,双目闪烁,只想尽快置身之外。
这个青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凤涟嘴上不说,心中却想着如何撬开她的嘴。
“我已经差不多有所了解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胡大人请先回房歇息一下,我需要再仔细检查下钰儿的尸首和现场。另外,我想让青巧留下,还有些事需要她帮忙。”
胡定芳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极不情愿离去,但事情已经发生,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起身对青巧说:“青巧,你就留下吧,听从凤大人差遣。”
“是。”青巧乖巧地听令,同时行礼送行。
看着胡定芳的背影,凤涟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加上了句:“大人,若是凤某无法找到死因,希望大人心中有合适的大夫人选。”
胡定芳的背影一动,继续跨出步子去。
并不是所有的死因都能明确判断,若是尸体上没有致命的伤痕,又想准确查出死因,就必须要有专业的人员进行检查。
他需要事先叮嘱胡定芳,让他连夜想好可靠的大夫人选,如果事情没有进展,明日一早最好就要请大夫来查看。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见时机成熟,凤涟把最关键的问题抛给了青巧:“胡大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告诉我关于胡公子的异常行为了,尤其是对你。”
青巧这才知道心思被看穿了,再隐瞒下去怕是会招来嫌疑,而且凤涟借故支走了胡定芳,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最不该听那些话的人已不在场,她没有理由不说了。
其实她不过是隐瞒了些胡宋钰的怪异举止,但这些举动若是让胡定芳知道,估计会气得晕死过去。
“大约一年前,公子性情大变,不仅不许我伺候,更刻意远离我。我觉得奇怪,就处处留意他的举动。这才发现他……他好像……好像……”
看着青巧漂浮不定的眼珠,凤涟大概猜出了一二,包括胡定芳也发觉胡宋钰偶尔露出的娇态来。
青巧虽然打算敞开心扉,但是说话还是很谨慎,作为丫鬟,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随意乱按罪名的。
如此一想,她打算换种描述方式:“如公子在选择布料时,以前多爱灰紫,但现在却偏爱脂粉色,他害怕老爷责骂,索性一身白衣示人,但私底下,却穿着偷制的花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