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景文撩起了布帐,夏小宝知道他检查完毕,大伙儿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投向他来。他稍稍整理了下衣裳,道:“确定了,毒是由口而入。”
“哦……”下面传来一片轻叹声。
他想让自己的说法更具有威信,继续解释起来:“方丈身上没有外伤,若是按照无难大师的说法,经由体外倾入,那必须是长期接触毒药,例如使用有毒的物品,吸入有毒的气体等,才会造成最终的毒发身亡。不知道延益堂的师父们平日里是谁替方丈大师把脉?可否发现异常?”
“宋大人,这些年都是贫僧替师父把的脉,因为略懂医术,又爱好读些医书,所以便揽了此事。确实如大人所言,方丈大师身体健朗,只是近日里有些疲惫,并无异常。”说话的正是无难。
夏小宝倒是不怀疑这话,她呆了这么久,常见无难跑东跑西的替众弟子治病,也帮过她的忙,医术也算过得去。
“嗯,那就对了。如果真是长期慢性中毒,脉象是会有异常的,而且身体会每况愈下。刚才在下取了些方丈的唾沫,确实含有剧毒,所以定是食用了什么。但至于是什么,在下实在是……能力有限,不知道郡主?”
夏小宝的思维比起宋景文来,就显得开阔多了,正是因为她捡起的那本书!这书在告诉她,方丈的死跟普昭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是脱不了干系的。前几日,有人引诱他们到了无嗔的屋里,在屋里那人给了他们一堆书,这些异域书此时也出现在了方丈的死亡现场!她不得不多想点。
于是乎问方丈的贴身小和尚思空:“小师弟,你可知道这本书哪里来的?”
“这……这是……”思空说话一吞吐,她就知道有戏了。
“小师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宋大人跟我是好朋友,我们一定会全力帮你。何况,你还是当着所有的师兄弟们给自己洗清嫌疑为好,你是师父的贴身沙弥,真凶一日查不出来,你就一日脱不了干系。”她完全是半哄半吓。
果真,这话立刻起了作用,思空也顾不得别的了,一心只想摆脱自己的嫌疑,急忙解释:“是,还请郡主给我做主。这书是师父让我去无苦师兄房里取的……”
“啊?!”
“无苦……不是早就……”
“师父怎么会……”
下面又是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你说具体点,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包括你在这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师父这些日子一直唉声叹气的,我问什么也不说。今儿刚用过斋饭,师父突然要我去管事的无言师兄那里取无苦师兄房里的钥匙,我当时也挺纳闷,听旁人说无苦师兄好几年前就不见了,不知道师父提起他做什么,但我只管做事,并不曾多问。师父让我去找些经书,还说要找那些用我们看不懂的字写的经书。我去无言师兄那里拿了钥匙后就直接去了,无苦师兄屋里的经书也不多,可弟子翻了好久都没见到一本师父说的那种经书,正纳闷儿呢,就见远处打扫庭院的思道扛着扫把往这边走来。我跟他走得近,他见了我便朝我招招手,我正好想把这几日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与人听,所以就过去说了几句话。等我回来后,就在无苦师兄的书架里找到了这本书,于是就锁了门出来。没走多远还……还遇到了无难师兄。”
无难赶忙替他证明:“没错,贫僧刚好经过那里,确实见到了思空小师弟,可以替他作证。”
“那好,那思道在哪里?”夏小宝朝人群问了声。
一个与思空差不多大的小和尚站了出来,他比思空稍微镇定些,但脸上的惧色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弟子在。弟子也可以作证,当时我被罚去扫地,远远看见思空师兄在无苦师兄的房里,因为这房子常年锁着,便觉得奇怪,所以喊他来问了问。并没有发生其他任何事情。”
她看看思空,再看看思道,眼神含笑,但无难却害怕她为难这两个孩子,还想为他们辩护,却被夏小宝制住:“放心,我肯定两位小师弟跟此事无关。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转身灿烂一笑,道:“宋大人为何不查查那本书呢?”
“什么意思?”宋景文被她一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总感觉此笑暗藏深意。
她不搭理他,只顾同思空说话:“思空,我问你,师父看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
思空显然也不解她的话,满目迷茫,却又不得不仔细地回想。
“师父……师父看书……看书……他老人家不喜欢人打扰……”
“很好,还有呢?”
“他……他总要准备一支笔,随时写东西。”
“还有呢?”夏小宝笑意越来越深,脸似乎都要烂了。
“还有?还有……还……”思空的脸越来越红。
“像这样?”夏小宝说着假装把手指放到口中舔舔,然后做出翻书的样子,这不是她的妄想,在她家,百分之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都有这毛病,手指生涩,翻不开书,这便是他们的绝活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