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民宅内,宋景文双手插在袖子里,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从后面看去,他那岔开的双腿,后仰的身子板,活像个小太爷。
“就是他,我肯定!”夏小宝拉着床上那人的手丝毫不肯松开,她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凤涟,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别急,大夫说快了。他身子还弱,等醒过来自然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此人正是那日袭击宝笙而后又试图带走他们的刺客,也是凤涟跟丢了和尚的原因所在。
凤涟跟踪那四个和尚到上京镇时已经差不多是二更了,和尚们就在伏羿山旁的一个叫临山客栈里住了下来,凤涟也跟着要了一间屋子。谁知半夜客栈里竟传来打闹声,他本来就是监视和尚行踪的,自然十分警觉,立刻打开房门想去一探究竟。门刚开,迎面就跑过一个人来,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几个黑衣蒙面人已然窜到了眼前。黑衣人目标明确,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追刚才那个怪人而去。但就在与几个蒙面人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这味道跟想要劫持三姑的人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心中一动也就跟了上去。眼看那人受伤晕厥,他便出手将他救了下来。等他安顿好那人,急急赶到和尚的房间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现在看来,定是那群和尚干的。”夏小宝阴着脸,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阴谋中,心里不大快活:“他伤到哪里了?”
“那晚受伤不轻,大夫说加上他精神受了些刺激,还有长期遭到虐待……”
“啊?!”夏小宝吸了口冷气。
宋景文心中也涌起丝丝凉意,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众所周知的真理,所以什么人会像他这样?”夏小宝委婉的说出心中的揣测。
凤涟嘴角扯了扯,点头表示赞同,留下不明所以的宋景文。
“到底什么意思嘛?”
“等他醒了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夏小宝突然感到那人的手指动了几下,激动一咕噜蹭下床来:“醒了醒了!”
宋景文一改小太爷架势,跟着伸长了脑袋,三人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双缓缓开启的双眼。床上的人睫毛轻颤,双眉微蹙,嘴里发出轻轻的叹息,看上去有些痛苦。尝试了好多下,终于睁开眼来。
“水,拿水来。”凤涟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用手肘顶顶宋景文。
他“哦”了声,虽然眼珠子都舍不得离开这里,但还是手忙脚乱地倒来一杯水。凤涟托起他的头来,夏小宝自告奋勇地给他喂水。直至那人呛咳了几声,才放下碗来问:“如何?好点了没?”
那人像是恢复了些体力,转头看了看这好奇的三人,哑着嗓子轻声问:“你们是?这里……”
夏小宝本想问“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但低头一看自己的装束,现在她算半个男人,也难怪,便换了话来:“放心,我们是好人。你被人追杀,是我们救了你。这里也很安全,你放心吧。”
“多谢施主。”
此话一出,宋景文的嘴立刻成了o型,不可置信地看看凤涟,再看看夏小宝。
夏小宝无奈地送给他一个白眼,道:“你反应可真迟钝。你们这儿正常男人会把头发剃了?虽然他也有头发吧,但……”她其实很想说:但板寸头只流行在她的那个年代。不过说了也是白说,索性转了个弯:“一般和尚很久不刮头就是这德行啦,现在懂了吧!”
话音刚落,床上那人竟勉强露出些笑容来,道:“施主好眼力,在下普昭寺僧人,法号无苦。”
“啊??????????!!!!!!!!!!!”三人几乎是同时干嚎起来,惊得无苦连连咳了起来。
无苦?!三年前失踪的二弟子无苦?靠,又是一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了无苦这案子不就破了?这凤涟早说啊,还得他们日思夜想、冥思苦想,早知如此,还浪费那么多脑细胞做个蛋蛋。总的来说,这事就是凤涟不好……但……也还是凤涟功劳最大!
“无苦大师,我还得叫您声师兄,不过这说来话长了,就先不说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普昭寺去?”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无苦苦笑一声:“贫僧做梦都想回去,但恐怕……咳咳咳咳,恐怕有人不想我活着回去。”
“放心吧,有我们在,没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你。”她指了指凤涟,道:“这位是上京镇的凤捕头,这位是仵作宋景文,在下……夏小宝,呵呵,也是衙门里的。普昭寺现在发生了些事,我们急需你的帮助。”
“发生什么事?方丈……方丈可还好?”
“方丈很好,你放心。就是无念……死了,而且很可能是谋杀……”
无苦转过脸面对着墙,似是若有所思,半晌才重新转过来,说:“你们可愿听听小僧为何被人追杀,而追杀我的人又是什么人?”
“可是寺里的和尚?”凤涟抢了句,再不把话问出来,他的胸口该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