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他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鱼玄机回过神来,答道:“其实那蜜露本身无毒,否则以她的本事,会察觉不出来吗?”
他指了指琴桌上袅袅升起的青烟:“不过一旦与我这‘知音香’相遇,那可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奇毒。”
一滴尘露,一缕青烟,情嫪爱毒,憔悴凋落。
原来如此……
凤涟嘴角一扬,露出一丝苦笑。
既然命已至此,那就更不该沦为傀儡,他缓缓闭上眼去。
见他闭眼,鱼玄机以为时间已到,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来。
只听他到在凤涟耳畔低语:“等服下这药,你便再没有痛苦了……”
指尖刚碰到药丸的那一瞬。只觉身侧的人双目猛得一睁,他“不好”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一把泛着寒光的剑直刺心窝。
凤涟谈话间,其实一直在凝神静气地恢复元气,只等时机一到,做最后的抗争。
乘着鱼玄机彻底放松的间隙,他一咬牙,猛然运起全身的真气,一个跃身,操起地上的剑。直刺对方要害。
他的顽固和奋力一搏是鱼玄机始料未及的。眼见剑尖离胸口越来越近。惊诧间,只能举臂去挡。
这一剑,凤涟用尽了气力,任由口中毒血喷涌而出。
这一档。鱼玄机的手臂划出了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四溢,沁在白衣上,染出了团团血花。
时间仿佛停止了,鱼玄机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缓慢而又强劲地跳动着,咚……咚……
在鱼玄机的世界里,凤涟不再是凤涟,变成了另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他还是那边瘦弱。尖尖的下巴,突起的锁骨,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将他卷走。
那白衣少年手中拿着把短剑,剑本该刺进他的心脏,但出于本能。他伸手去挡,剑就这般深深刺入他的骨髓,但比肉体还痛的确实他的心,他能听到心脏流血的声音,一如山谷中的溪流。
鱼玄机的恍惚落在凤涟的眼里,对此刻的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来了!
凤涟毫不犹豫地拔剑,转身一脚踏到亭栏上,朝无边的暗林中窜去。
剑尖的鲜血随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化作几串飞舞的珠子。
等鱼玄机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凤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拿着锦盒的手一用力,那盒子登时四分五裂,随着下落的残骸,冷冷地声音响起:“既然那么想死,那就遂了你的心愿。”
快点,再快点!狂奔中的凤涟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停下来!
但四肢却越来越不协调,剧痛几乎快要吞噬掉他最后的理智。
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也正在这黑夜里赶路,他正是先前在墓地中的那个人。
凌乱的长发被夜风吹起,露出刀刻的面庞。
左脸上一张银质面具闪着丝丝冷光,一把巨大的弯刀安静地匍匐在他的虎背上。
忽然,他停下脚步,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凌乱的脚步在他耳中挥之不去。
根据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出前方有一个生受重伤的人正在朝他靠近,脚步虽已凌乱,但武艺应该不低。
他一个转身,藏匿于身旁的一棵大树。
不过几秒,果真见一摇摇晃晃的少年努力地赶着路。
少年双眼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但他的身子实在是不堪重负,下一秒,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但他的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要将这黑夜洞穿。
凤涟在昏死过去之前,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丝银光,而后便陷入了无底的黑暗。
“凤捕头!”面具男拖着凤涟的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认得凤涟的,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神捕之间总是相互竞争却又惺惺相惜的,这张脸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梦里。
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将凤涟扶到树的后面,开始全力替他疗伤。
强大的真气,沿着双臂不断地通过手掌传送到凤涟的体内,沉睡中的凤涟也感知到了。
“伤得好重……”铁面男在心中叹息,再一次加重了力道。
很快,他双臂微微颤动起来,额头也很快被一层细密的汗珠所覆盖。
凤涟只觉得头脑不再那么沉重,浑身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感,意识稍有恢复,他便惊觉不好,怕是自己已经成了鱼玄机的阶下囚了,不然怎么会有清醒的感觉。
他惊恐地睁开双眼,嘴唇动了动,只溢出一声叹息。
铁面男见他醒了,赶忙收起真气,任他如何强大,持续不断地耗费真气真不是件易事。
“如何?好点没?”
“谁?”凤涟高度警觉,却见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铁……”
这铁面男可不是普通人,他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