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狡诈又强悍的女郎,七娘终于败下阵来来说道:“你想怎地?”
“我好似听你教训丫头的时候都怎地做来着?”这女郎眉郎目深,故作思考,一转头说道:“好似让她们都学兔子跳又自称是猪?”
七娘一听,快哭出来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平日她作弄丫头的法子怎地让这女郎知道的?
“我不干!”七娘是甚人?作孽折腾耍无赖,永远不干正事的一个小娘子,她怎能中了自己下的套?绝不!
“嗯?你不干,那也没有办法,你的展大哥可是身中剧毒,这剧毒是传说中的七日炼狱红,我以为你甚在意你展大哥。毕竟这人为了救你才中的毒,原是做做样子而已!罢了。”说完这话,那女郎起身,整理一下衣裳,便要抬腿就做。
关心则乱,七娘的脑子此时全是团浆糊,不由得说:“惩罚可以,总要开出条件吧?”
“我出解药,你照做便是。”那女郎见七娘如此痛苦的答应下来,似乎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七娘刚要狠下心坑自己一把,忽然觉得不对,她有百合姑姑,百合姑姑最擅长解毒。
若要她为了展大哥,虽死无憾,但是眼前的女郎不过是用模棱两可的事情来吓唬她,轻易投降,那不是她的作风。
被人威胁牵着鼻子走,更是不可能!
“我反悔了,凭甚信你的话!”七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看看这女郎有何把戏。
女郎见七娘不就范,起身走到门前,回身一看七娘那双杏眼盯着自己看,却愣是不出声,便噗嗤的笑出声来说道:“我玉娘调教出来的,够狠辣。”
七娘一听这话,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她向来脑子转的快,忙喊道:“你且站住!”
“怎地,想通了,肯兔子跳学猪叫了?”这女郎款款走来,她的步子大又稳健,不似寻常小娘的婀娜多姿,自有一番英武之气。
“凭你谁,也配提我娘的闺名?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饶你不死!”七娘一下子悟出来的,这女郎分明就是故意捉弄吓唬自己的,她在军中是副指挥使,那么就是屈居在狄青之下。
而且也是延州指挥使,是女郎,又这样不合规矩的进入自己的闺房。
阿娘也曾经提过,碟姨自幼性子烈,不爱脂粉俗物,七娘幼年时和一个叫狄青的人一起参军去了。
方才大哥也说,此女郎是白指挥使,那么她很可能就是阿娘白冰玉从前的亲信丫头碟豆,她的碟姨,只是她尚未有十分把握,此刻试探一下也好。
“哦?越发厉害了,这丫头,鬼的厉害,只怕你娘在也难奈何你。”这女郎一直绷着的脸上笑容如花绽放,坐在床边点了一下七娘的脑门感叹道,心中自知七娘子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碟姨?”七娘见对方间接承认了,便贼贼的笑着问道。
“算机灵,虽不曾见过我,到底还是猜出来了。”
“都这般暗示了,要是猜不出来,少不了又到我娘哪里告状去。不过碟姨好气派,连我大哥也怕你。”
“你娘可好?”
“不晓得。”她一个半吊子,哪里敢管阿娘的事情,她从前也只是知道家里富有,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若不是接了你娘的信,我也不会放下延州军务巴巴的赶过来。”碟豆说完看看七娘,目光里透出些许慈爱。
她当年一时意气离开了白冰玉,和狄青一起投了军,在战场上殊死搏杀,方才有今日一番功名。
“你们是来捉奸细?”七娘忽的眸子清亮,咕噜一下做起身来,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样的,大概碟姨肯定知道的。
“你且仔细养着,毒虽清了,到底还是伤着根本了。”碟姨避而不谈,军中之事,想来都是机密,更何况此次如此大的局,不是区区一个指挥使能设下的,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不能问的,阿婉晓得了。展大哥怎样了?”七娘忙问道,想来展大哥的事情是可以问的。
“展公子只怕这次是要吃些苦头了,寻解药的人尚未回来,我过来就是看看你,明个一早就回延州去了。”碟豆这是眉头一蹙,想起一件事来,看了看七娘不知道是不是该问。
“要是没有解药会怎地?”碟姨说的轻松,七娘听的却不轻松,这毒药叫七日炼狱红,这样霸道的名字,显然不是寻常的毒药,而且碟姨说有人去寻解药了,那寻到解药之前,展大哥岂不是要受尽折磨?
七日炼狱红,炼狱,七娘想到这些字眼便有些恐惧,让她不经意的联想到一些残酷的刑罚。
“会死。”碟姨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似乎生死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而已,久经沙场,谁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若不是沙场勇猛,女儿之身,何以能做到副指挥使的位子?
更何况今晚尸首都已经冰冷的那些阵中人,也都是在狄青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
七娘本想要接着问,可是看见碟姨面上冰冷的表情便不敢再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