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鸣猛然听刘正文说由他送自己上任,言下之意就是组织部长陈耀兴不会来了,心里非常失望,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官场忌讳,张口就提出了质疑。 话一出口,才察觉这话很可能会得罪刘正文,但已经收不回来了。
果然,刘正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叶鸣同志,你是不是觉得由我这个副部长送你上任,有点委屈?你如果真觉得有委屈,那也没办法。陈部长本来是准备送你到北山的,但是,我们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说常部长星期二准备来民安市考察基层组织建设情况,让我们做做准备。陈部长刚从外地回来,突然接到这个通知,必须做一点准备工作,所以明天就不能来北山了——我解释得够明白了吗?”
刘正文算是个比较有涵养的领导,所以尽管对叶鸣刚刚的质疑非常不满,但也只是用一句话刺了他一下,并且将陈部长不能来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叶鸣心里有点惭愧,觉得自己毕竟太嫩了一点,比如刚刚那种情况,当刘正文说由他来送他上任时,自己当时绝对不能够质疑,而应该假装高兴地向他表示感谢,即使心里再疑惑、再不满,也不应该当场表露出来……
于是,他诚恳地说:“刘部长,我并不是对您送我上任感到委屈,这一点请您千万别误解。我年轻识浅,说话不经脑子,请您千万要包涵。我缺乏地方从政经验,以后在北山任职,还要请刘部长多指导、多帮助。以后遇到组织建设、干部管理方面的难题,我会随时向您请教,希望到时候您不吝赐教。”
刘正文级别和叶鸣一样,都是正处级,但刚刚叶鸣的那番话时,却是以一个晚辈和下级的语气说的,而且说得非常诚恳、非常客气,令他心里的不快减少了很多。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便淡淡地气了。今天是星期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话下午我过来再说吧!”
说着,他便挂断了叶鸣的电话,想了一下,又拨打了陈耀兴的手机。
“陈部长,您方便说话吗?”
“我在家里,方便,有事只管说。”
“是这样的:刚刚我按您的指示,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鸣。他好像对您不能送他到北山上任很不满意,一开口就说王副书记答应请您送他上任的,被我不轻不重地说了他几句。我想问一下:这小叶到底是什么来头?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并不是很成熟,而且他的履历上也根本没有任何地方从政经历,怎么省委组织部忽然空降他到北山来任职了?
“您也清楚,北山政局本来就是一摊乱麻:书记县长不和,地方势力坐大,政令极不畅通,经济每况愈下。在这种形势下,省里安排这么一个毫无经验、很不成熟的年轻娃子来主政,这不是瞎胡闹吗?”
陈耀兴也深有同感地说:“是啊,我也感到很纳闷呢!我曾经问过省委组织部的周处长,他对这个叶鸣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他曾经救过原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同志的命,据说还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但是,李书记已经调离天江好几年了,照道理他的影响力应该不大了。即使叶鸣真是他的干儿子,也不可能将他从一个省委办的副处长,直接提拔到县委书记岗位啊!即使有意提拔锻炼他,也应该是先到某个县市当县长或市长。这样直接提拔为县委书记的,确实很罕见!”
刘正文将声音放低了一点,说:“陈部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李润基书记跟鹿书记关系比较好,这一点从叶鸣给鹿书记当了两年多秘书就可以看出来。也许,鹿书记是却不过李书记的情面,所以破格提拔了叶鸣?”
陈耀兴沉吟了片刻,说:“也许有这种可能吧!不过,从我的观点看,叶鸣并不大受鹿书记器重。你应该注意到了,每次鹿书记到外地视察,基本上都不带叶鸣走,反倒是省委办的徐立忠处长一直跟随在鹿书记身边。另外,据魏书记说,他每次去鹿书记那里汇报工作,也都是徐处长接待,叶鸣的影子都看不到。正因为如此,很多地州市和省直机关的领导,甚至都不鹿书记还有一个秘书叫叶鸣。
“所以,我跟你的看法一样:鹿书记可能是看重跟李润基书记的老交情,所以让叶鸣做了他的秘书。但他可能也察觉了叶鸣不老练、不成熟,所以最终还是将他放出来当县委书记,算是给李润基书记一个圆满的交代。”
刘正文深以为然地说:“陈部长,您的分析判断应该没错。鹿书记将叶鸣推出来,其实也是一种策略,一方面对李润基书记有个交代,另一方面让他到下面自己闯闯,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但我估计,叶鸣迟早会在北山县碰钉子。万一他没有胜任县委书记的能力,把北山的事情搞糟了、搞被动了,鹿书记就可以用事实跟李书记说话,李书记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问:“陈部长,魏书记、王副书记对叶鸣来任职,应该也不大满意吧!”
陈耀兴“嗯”了一声,说:“这个你应该感觉得到啊!一般来说,新县委书记上任之前,市委书记都会找他谈一次话。但是,前天找叶鸣谈话的是王副书记,魏书记面都没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