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埋进他颈弯里,却不住地有温热的液体,从那里渗出,滑落,无声无息,打湿了他的肩头。
“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黑暗里的声音沙哑而压抑,添了丝平日绝不会出现的,另一种,慌乱,担忧。
颈弯里的脑袋,摇了摇。
可是那液体似乎在无息之中疯长,他默然,眼底悄悄潜入了什么,无以铭状,只是抑着呼吸,一点点挤压在心底深处的,某个暗处。
“阎立煌!”
她又叫了他,他目光烁动,轻轻应了一声。
“嗯。”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偷了我的方案?”
他瞬间哑然。
她口气更委屈,又多了丝讨好,“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太久没有……有点,怕……”
抚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黑暗里的眸色有些起伏。
害怕,才顾左右而言他?
缄默了许久,时间静静流淌,带走了一些,又带来了一些什么。
“阎立煌。”
她又唤他。
漆黑的夜色里,那软软的声音,有一种糯糯的味道,渗着鼻音,含着讨好,便是在白日里绝不会听闻的。他想开灯瞧瞧,她眼里的光色,是怎样,却又怕惊到她。
她一直在退,一直。
现在能主动缠上来,实属……奇迹?!
“其实,今晚不太合适。你,还病着。”他轻叹,拉过被子将两人掩好,重新调整了两人的位置,避开了自己的痛处。
“阎立煌……”
明明是自己搞砸了气氛,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娇情。
“睡吧。”
他苦笑一声,摊开了手臂,闭上眼,等待身体的那团蓄了太久的火,自动消熄。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睁着脸,透过窗外的霓红灯光,看着那一起一伏的宽厚匈膛,久久,终于伸出手,轻轻抚上去,蜷了身子,一点点小心地挨近。
身体总是比心更诚实!
不是不想,只是,怕了。
试问谁又能拒绝,这样一副匈膛,紧紧拥抱。一直渴望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副怀抱,能将她好好收藏。
免惊,免扰,免去流离奔波,免去泪眼婆娑。
这样的夜,静静听着这样的心跳,踏实,安心,方可安眠,无梦。
想的呵,怎么能不想。
那些崩落的,不过是那些泪水筑就的一道攀篱,他可懂?
她吸口气,又轻轻地往近挪一分,再一分。想要更靠近,又怕再刺伤……担心他的手臂会麻,犹豫着要不要再抱一个姿势。
当心里藏着一个人时,要多么小心翼翼地去呵护,他才不会太快,消失?
真希望,天亮,永远不要到来。
“沈佳艳,她是陈总那边的亲戚?”
“……”她不妨他突然就说出一个名字,愣了一下,顿悟,“嗯。陈总现任的老婆,是她亲姨妈。”
却原来,真如他初时所料,出在内贼头上。沈佳艳和她远日无仇,近日不过因为男人而起了些嫌隙,竟然就出此下招,联合邓云菲对付她?!女人的心,真是淬了毒,如海底针。
他收了手臂,揉了下臂弯里的脑袋,抚过她放在匈口的手,温柔来回,几分抚慰。
“别想了,这事,我会处理。让李倩无活可说。”
原来,他都知道么?
若不是有李倩施压,她大概很难会迈出这一步,到这里,抱着悲壮的心情,等着他来临幸。当真是蠢到了家!
黑暗里,他唇角牵了牵,墨眸含下一帘风云聚汇,手臂紧了紧,让她更得帖近。
“睡吧!再不睡,就晚了。”
是晚了?
还是完了?
她咬咬唇,不敢细想,闭上眼,强令自己数小绵羊。
一只,两只……似乎没有数太多只,便被那暖暖的气息熏得没了魂儿,沉沉入梦乡。
这一掖,真的无风无浪,无梦无靥。
……
男人是被枕边震动的手机叫醒的。
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起船点,臂弯里的女子睡得还很沉,许是头日折腾太多,估计是颇经历了一番身心挣扎,才敢跑来他的酒店蹲点。当时她一下子往酒店外跑,他真是没想到。可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跟神经病似地直将人追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不可思议!
薄薄的光晕吻着绯红的脸颊,眼神一柔,轻吻了吻,才慢慢褪出已经麻掉的手臂,下了船。
看着来电,走到厅后一角,方才接起。
“什么事?”
微微沙哑的声音,蓄满饱睡后的满足,慵懒,让电话那头的人心跳失速。
听着电话,男人慢慢低下了头。
玻璃墙里,反映着那眸色,沉在深处的暗流突然溯回破闸,悄然肆染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