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黑暗如同海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模模糊糊的感到一个人将她抱紧,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她浑身一松。
“老板这不是八点档肥皂剧啊……”凌然闭着眼睛喃喃道。
她已经看不清他,但是却可以清晰而准确的感应到。男子的身形在脑海里很清晰,他微微低头,神色淡然,墨色的瞳孔却似燃着了一团火,即使只是看着,也觉得似沉进了他的视线。
凌然的食指动了动,颜墨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俯下身去。
“没力气废话了啊……”她依旧笑着,靠在他耳边,声音很轻:“我们给别人设计了。刚才我陷了幻境,好在我机智。幸而你没什么事。总之现在挺危险,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澄月的信息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应该有线索。不过这也有好处——这里的情况越复杂,越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顿了顿又道;“你不必太介怀我的伤,我敢这么做就知道死不了的。”
颜墨城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发,没有言语。
顿了顿,犹豫一下:“老板,去找顾澄月时留心些。我总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
她微抬下颚,意指上面的楼层。将阖未阖的眼中却是一片失去了焦点的灰色。
“你还是不说话……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搭理我……”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比平日里幼稚上许多,就像个和兄长闹别扭的小丫头。颜墨城不禁愣了愣,却又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识。但和这几年来多次感觉到的一样,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品味,那丝不可捉摸的情绪便消失了。
“没意思啊……“女孩如醉酒般喃喃低语:“我好像没法勉强自己醒着了,老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昏过去一会哈。”
颜墨城这次倒应了她,在凌然失去意识的那刻,隐约听见他的声音,深沉却带着丝温和的笑意,似乎小时候父母哄着她入睡的情状。
“睡吧,凌然。”
说这话时,他看到怀里的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睫毛很快地煽动了几下。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她轻轻在墙边放下,手微微一顿,却仍旧搭在她肩头。
凌然与其说是昏过去了,更像是睡着了。安适的表情,歪向一边的脑袋正舒服的靠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她之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就在这时,颜墨城猛地抽出手,凌然失去支点的向后栽去,然后自然而然的软软倚着墙,双臂垂下搭在羽绒服上,依旧昏睡地尽职尽责。颜墨城只来得及瞧她一眼,而后起身,后退一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眨眼之间,就见他刚才还站着的地方——白色的地砖尽生生裂开,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而且有呈多米诺骨牌状向后蔓延的趋势。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已经诡异到了极点。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刚才的反应其实更类似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或是本能。眼前灰茫茫的一片,不知是地砖上掀起带的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尽职尽责”的凌天师可以在睡过去之前告诉他有关幻境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他也会知道,这种灰雾和之前凌然所见的一模一样。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颜墨城没有多想,许多在别人看来无比复杂的事情在他看来很简单,因为他所考虑的只有事件和结果,然后以直线达到目的。
——既然看不到,索性就不去看吧!
人类总是过于依赖五感中最具存在感的视觉,他却可以轻易的规避这种习惯。又一次利用了“声音”。
右手握住的黑色枪柄,慢慢地抬起,角度若有若无地缓慢偏移,似在寻找什么……而后猛地定住,子弹射出!
颜墨城没有立刻再开第二枪。他站在原地,凌然在他身后,他知道自己射中了。他在等烟雾散开,视线恢复清晰,看看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他还在想,之前凌然提到她是陷入了幻境才会狼狈至此。那现在呢,对方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颜墨城静下来,倾听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可能给出有价值的提示。
但他错了。
当对面的那东西终于显现在他面前时,他竟也忘记了思考和分析,而是下意识地再次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他不是天师,即使不铁齿地否定鬼神的存在,也多半只是因为多角度思考的习惯。而现在眼前这种存在,却明显有悖于他的常识和世界观。
不同于只是鲜血淋漓的酒店袭击者,这是一个怪物,一个真正的怪物,它的身上纵横这伤疤,只有一对白色的眼球显得格外明显,鲜血已化成黑色的血浆,黏在身上。而最诡异的是,它的左胸之处居然是一个洞!没有任何修辞上的意味,那个洞是相当规则的圆形,边缘的腐肉翻起,而透过这个洞,居然可以直接看到怪物身后的走廊!
那个位置……它不仅生生被挖去心脏,还连周围的筋骨皮肉也荡然无存!如果说什么东西可以达到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