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赫一愣，将嘴里的半块酥饼咽了下去，在把自己噎死之前抓过一个杯子喝水，然后左右看了看，应该不是在问他吧？
云翊抬头看着慕容询，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要推她下去？”
霖赫还在不明所以，红梅却是心中一惊，她本以为云翊特意找来胡御医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还暗自笑他，明明慕容都能做的事情他未免也有些太小题大做了。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慕容询转过身，直视着云翊，轻声说了句：“只要她死了，芷柔就能活。”此话一出，当下厅中一片死寂。
云翊微微皱眉，眼神深沉地看着他：“不是说了，只要等到如初生了孩子，用她的一碗血做药引就能救芷柔了吗？什么叫她死了，芷柔就能活？”
慕容询微微歪了歪头，浅浅地笑了：“你们知不知道，芷柔已经在吐血了？她甚至已经走不了路了。她的味觉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听觉也在慢慢地退化，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怎么会……”红梅一脸地震惊，看了看其他两个人也都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当然不知道。”慕容询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她不让我告诉你们，她怕你们担心，可是你们呢？你们只会担心里面那个唐如初！明明芷柔才是那个陪我们一起长大的人，她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云翊掩去心里的震惊，抬眸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所以我已经带唐如初回来了，我会说服她救芷柔的，我甚至已经用她和云翱做了一场交易，你还想我怎么样？”
慕容询忽然间大笑了起来，笑的不顾形象：“云翊啊云翊，你永远都在用这样一副无害的样子伤害着那些爱你的人。你对唐如初动心了，是不是？”
云翊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转移话题，但他还是坦然道：“是。”
慕容询笑了，笑的残忍：“你知不知道，想要救芷柔，从来都只有一个方法！用唐如初的一碗血，是我骗你们的。我要的，从来都是她的命！”
“慕容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梅喝道。
云翊却是脸色一变，瞬间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借命？国师的话你也信？”
“我信！我当然信！我怎么能不信？”慕容询明明在笑，脸上却有些悲怆的表情，“我不得不信……我承认唐如初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我本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等不了了！芷柔随时会死，而你，你爱上她了！白云翊，我太了解你了。一旦动了感情，杀了她等于毁了你，我不想伤害太多的人，那就现在做一个了结吧。在所有人还能承受的范围内，做一个了结……”
云翊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问：“所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唐如初？”
“是。”下一秒，云翊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如果我事先知道，需要唐如初的命才能救芷柔，我不会带她回来这里。我可以给芷柔任何我有的东西，但我不会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慕容询，我从不认为，唐如初活该为芷柔去死！”
慕容询被打的一个踉跄，他的嘴角流血，他却还在笑：“你看，你总是说着这么冠冕堂皇。唐如初今天真的应该死在摘星塔的……”
大厅里又是一片安静。
“慕容，你爱芷柔，对吗？”霖赫忽然说道。
慕容询一愣。
“你爱芷柔的话，就应该能理解老大的心情。如果有一天，有人要用芷柔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你会怎么想？”霖赫叹了口气，“爱可以很无私，也可以很自私，但是，绝对不能以爱之名来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片刻后，慕容询笑了，带着苦涩的味道：“国师对我说，只要唐如初自愿死去，她就能完成仪式，让芷柔按照唐如初的命数活下去。所以我告诉了唐如初所有的事情，包括你和云翱的交易，我以为她在崩溃之后会自杀，没想到，她比我知道的要坚强的多……罢了，反正现在，她是不会再相信我们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了……”他慢慢走出门去，看到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夜幕四合。
云影宫外，几缕清风从凌空手心里划过，他问坐在轮椅上的人：“还要进去吗？”
斗篷下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回去吧，天黑了。”
凌空耸了耸肩，推着她往白梦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