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子曦身子一凝,这话如一柄利剑猛然插入心房,让他伤残的心再度流血不停。
他星眸瞬移黯淡无光,冰冷地道:“忘忆与娘娘投缘,见娘娘出来了,不放心,便追了出去,却不是想什么加官进爵,光耀门庭!娘娘忘了忘忆所说的话!”
暮倾云这才想起他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伤心事,抱歉地抿了抿唇,扬起小脸,迎风道:“对不起!我是脱口而出,你还要找你的云儿!”
飘扬的青丝不时随风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与脸,他便含泪眯着那双好看的卧蚕眼,好似怕她的青丝扫疼眼睛,却是满腹辛酸,心很疼,因而没答话,也不敢让她看见他悲伤的样子。
她便十分认真地又道:“你也听到了吧?那个叫雁林的人,还有劫刑场的断腿人与柳二蛋全是幽冥派的坏人,他们是来寻找宫主柳一亭的。是李沐在徐玉靖的面前推荐了飞舞戏班,飞舞戏班是无辜的。雁林也本不是班主,但他为了进宫,便使了钱,冒充班主入宫,看来,他们不是针对我而来,可我……可我真的是那柳二蛋的媳妇吗?”
“不是!”夏侯子曦在此事上没有犹豫,一口断然否定。
她不知为何这般相信他,心头疑云溜走,天空放晴,马上盈起一抹浅笑,忘乎所以地道:“太好了,看来,那柳二蛋认错人了!”
夏侯子曦不答,而她又道:“忘忆!你说硕和王都已经逃往南疆了,那柳一亭到底是生是死?”
“奴才不知道!”这个问题,他说的是实话,几番在熟识得不能再熟的皇宫寻找,都没能找到头号危险人物柳一亭,可他坚信,柳一亭定还活着。
耳听着忘忆又自称为奴才,暮倾云便撅着小嘴,不悦地道:“都说了,不准自称为奴才,还要唤我为云儿。”
冷风袭面,如刀子割一般地生疼,夏侯子曦咽了咽喉部的唾液,把迎风的她扳到怀里藏着,可在伤痕累累的心里呼唤了千百次的称呼却不流畅起来,“事情没有云……云儿想的那样简单,提防皇后便是!”
那股墨香味彻底地包围了暮倾云,让她有些花的小脸通红一片,却在他怀里突然找到了心底久渴的温暖,心一阵砰砰狂跳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想事太过简单,恍然大悟地道:“看来,寻找柳一亭是真,故意让一个小丑使我丢颜面也是故意的!”
他点头,而不答。
在他的怀里,她的大脑更是活跃,灵光一现,又道:“忘忆!不如我们回去抓了那个雁林与柳二蛋,去向皇上说个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他停了下来,低头,那双忧郁的双眸正经地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她,她的形像在他心里愈加地神圣起来,那个想带她远走的念头又无端地冒出。
她久久地凝视着他,他那双眼睛明亮,却烟雨蒙蒙,眨了下眼,眉间轻拢,淡淡的忧伤便笼罩着她,“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我……”他几度想开口说出实情,可终是难于启齿,脸色在瞬息变得灰暗,搪塞道:“我不想暴露身份,而你更不能,私出皇宫这罪就够杀头的了。”
她无奈地咬着唇瓣,只得放弃这想法,也暗叹被发现得太早,没把事情弄清楚,心有所想,脸上便现出一缕遗憾之色,默默不语。
不听她悦耳的声音,他忐忑不安,就又揽紧了她飞袭,淡淡地问:“皇上对你好吗?”
这话让她愁肠百结,有几分失落,有几分怨愁,“不好不坏,勉强!”
他的心猝然狂跳,接着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样子说?”
暮倾云便毫不保留地向他倒着一肚子的苦水,“说来你不信,我不习惯与其它女人共一夫,只是我十分不理解,我以前为什么会与他情定终身,还甘心入了宫。”
夏侯子曦的心一喜,又停下脚步,双手掌在她肩头,真挚地望着她。
她尽管发丝散乱,小脸也污,但在他心中无人能比。
他马上沦陷,心中蓦然有个迫切的愿望,想伸手帮她拢了拢还是湿润的秀发。
她扬起小脸,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忘忆在她面前总是欲言又止,却一时无语地与他默默相视。
他终放弃了这想法,怕惊了她,试探着道:“既然有此想法,何不如,我带你离开皇宫?”
她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避开他火辣辣的眸光,也巧妙地掩住眼中的那抹笑意,可推却的话却遮掩不住心中的那份留恋,“还是不要!他再不好,终也对我有情有义,谈到离去,我还真有那么一丝不舍!”
夏侯子曦的心在极喜极失落之间碎了一地,可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使他的内心亦是无比坚强,若她一天不忆起他,他便把伤痛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然后打算用一辈子的光阴来守护失去记忆的她。
他停顿几秒,淡漠无事地又展开轻功揽住她前行,在心痛的同时,不忘沉声叮嘱,“小心他便是!”
话虽简短,却足以表达他对她的深厚关切。
她心绪如涨潮的狂浪一般翻滚,泪光盈动,直把头往他宽厚的怀里藏去,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