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倾云摇了摇头,对面眼眸如三月春日的他似曾相识,但确实又很陌生,她迷惘地摇了摇头。
“你本是云彩江的花魁丽娘,小名叫云儿!在进宫的路上不慎从马上跌落,头部受伤,昏了过去……怎么这一醒来,连朕都不认识了?”夏侯一落佯装着镇定,温和的话语如春风拂面。
“哦!”这话他昨夜对她说过,今日是重复了,还说她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全靠他不停地给她输着真气维系生命,终于感动天地,她苏醒了。
这好似一个神话故事!她垂下头,显得很无奈,浓密的羽睫覆下,巧妙地掩住了眼中的一切复杂情愫。
他风度翩翩地举步向她走去,心中暗自得意,一切说辞天衣无缝,失了忆的她虽还一时抵触他,但他相信,在他温情的感动下,她不久后定会投怀送抱。
忽幽深的凤眸一花,雪色衣袂飞扬,接着便是一团雪迎面砸来,却是暮倾云趁他不防,调皮地扔出一团雪。
他不躲闪,硬生生地受了一记。
玉儿惊恐万状地挥舞着双手,发出焦急的唔唔声,而在满脸是雪的夏侯一落冷冽的眸光下住了嘴,低垂下头。
玉儿是半个月前到的皇宫,却是夏侯一落从已经没有什么人的王府把她接来的,可她却在喝一杯茶水后,就说不出话了。
暮倾云一愣,夏侯一落眼神的凶光没逃过她的大眼,她拍了拍手上的残雪,瞬间冷下脸,冲着他大吼,“你那么凶干嘛?”
玉儿泪水盈眶,愈加地低下头,心似小鹿蹦跳,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不出话来,但细想一下,主子的身份蓦然改变了,面前这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皇上定不想要自己说出实情,所以,肯定是他吩咐宫人给自己下了哑药。
“她就一个哑巴,不会说话,平时挨宫人们的欺负,现在你还要欺负她!”暮倾云双手叉腰,挟着一股抱打不平的气势向夏侯一落走来,如要与他打架一般。
众宫人的心一咯噔,这要是换作别人,定会马上被拖出去处斩,可这位一向笑得阴邪的皇上在这个女子面前似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没有威风不说,被骂了还笑得欢。
几步冲到夏侯一落面前的暮倾云,歪着头久久地凝望脸色渐已舒的他。
他满目怜爱,把手中的小火笼子慢慢地递到她手上,“云儿!我怕你冷,特意赶来这儿给你送火笼子!”
她的心儿慌慌,一下子卸了锋芒,伸手挠着头,却忍不住讥道:“你发现你有点**!”
“什么叫**?”夏侯一落往前一伸脖子,这女人一点也不似名门闺秀,性子野辣,不输于刁蛮的无花公主,应该犹胜,可他偏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子,对她的这话也很好奇。
“就是性格扭曲!”她把小火笼子向他手里一塞,顽皮地甩着悬挂在腰间的玲珑剑,展开玉雪风的轻功向梅林中飞袭而去。
玉儿傻眼看着,转瞬向夏侯一落怯怯地走来,眸光盈动,垂下头看着他手中的小火笼子,刚才出来得匆忙,她一时忘了提个火,不管怎么着,这寒冷的天气有个小火笼子,暮倾云的手便不会冻着。
夏侯一落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心中记得暮倾云对这个玉儿的态度,接着,把手中的火笼子给了她。
玉儿感激地施礼,提着裙裾匆匆向前方跳跃的倩影追去。
他长久地凝望着,喜不致胜,仿如再见了赤足飞来的月宫仙子。
凌飞暗自一瞥他,拱手道:“皇上!香妃娘娘不懂规矩,依微臣之见,应该让教礼仪的任姑来教教她!”
他大手一抬,悠悠地转过身看向凌飞,赫然一笑,“难道你不觉得她是这宫中的一道美丽风景线吗?为何一定要把她训成如小羊一样温顺的人?成了那样的女人这宫中乃至整个夏侯国还不多了是?”
“皇上英明!”凌飞恍然大悟,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原来皇上就服这种性格的人收,怪不得之前那么疼爱无花公主!就听得夏侯一落又道:“那晚,朕瞧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当时,朕就躲在那株莞香树下……”
白底黄色的云朵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伴随着他越来越沉痛的话声,“她那番深情的样,比朕在云彩江看见她时还要美丽!也是那一刻,朕终于下了决心,这么优秀的女人,她就应该属于朕!”
“朕得试着与她相处,也许,应该与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男女情爱,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点也没想在他恋爱中的女主角是他的弟媳。
凌飞无可奈何地撑了撑眼皮,皇上历来思想怪异,心思与对事物的做法都不是他能揣测的。
他见夏侯一落终于停止了话,眉峰一拧,拱手道:“皇上!那南疆的众臣及镇南大将虎一博态度嚣张,公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而且一直拒绝册封,看情况要反,要不要派兵前往?”
这话让夏侯一落驻足,心似千斤重,眉间爬上淡淡的愁绪,怅然一叹,“待东夷之战结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