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她握着手机,下意识地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宠天戈还在洗澡,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他应该不会听见自己在讲电话。几秒钟的恍惚之后,夜婴宁皱眉道:“爸,你让我问什么?”
没想到,刚才夜昀居然会用如此愠怒的语气提起宠天戈的名字,之前的每一次见面,他似乎都很欣赏这位后辈呢。
“宠天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过河拆桥,坑了御润!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和你说?宁宁,你是夜家的孩子,这件事你要想清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你不要做!”
夜昀怒不可遏,话也没讲清楚就“啪”的一声摔了电话,令这边的夜婴宁很是莫名其妙,但也隐隐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御润上市的事情出现了意外!而且,宠天戈一定也和这件事逃脱不了干系!
夜婴宁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脏跳得格外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晚餐有些咸,她的嘴巴和喉咙都很干,咽了好几口口水,她才缓过来,拿着宠天戈的手机,拨通冯萱的号码。
她必须找个人,先问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如去问问姓宠的那个王八蛋!”电话那端传来冯萱的哭腔,她压抑不住,张口就是骂人话,抽噎几声才断断续续说道:“昨晚,你爸的一个老朋友递过来了消息……你爸血压一下子就飙到快200,吓得我一整夜都没敢合眼……今天白天到处找人,想要疏通……还是不行,忙了一天,你爸实在忍不住,想要跟姓宠的理论理论……”
冯萱就是这样的性格,遇到事情会比较慌乱,此刻接到夜婴宁的电话,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妈,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
夜婴宁也急得不行,连忙打断冯萱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让她直奔主题。
“怎么?宠天戈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就一点儿都没和你说,一直瞒着你?”
显然,冯萱对此有些不相信。之前,宠天戈特地提着礼品亲自上门,说是夜婴宁怀孕后身体不好,他安排她在郊外休养,请他们二老放心,等过了前三个月,孩子稳当了,再让她回娘家小住几天。
没想到,刚过了没多久,就出了事。
夜婴宁沉默,别说是公事,就是两人之间的私事,宠天戈也几乎闭口不提,这一个月,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似的。
“之前一直对御润很不错的那个官员调走了,又新来了一个,结果新来的这个说什么御润上市的资格有问题。然后你爸爸就想着,能不能稍微活动活动,把这件事赶快落实下来。谁知道没过多久,这个官员就被人举报了,上头派人去调查,这其中牵扯到了我们御润。一开始,宠天戈说他会帮忙协调,你爸就想着,他的身份特殊,又是天宠的老总,天宠的背景可比我们御润要强上许多,有他从中斡旋一定没事,所以也就没和你说。结果……”
冯萱拿着纸巾擦擦眼睛,又继续道:“……结果,昨天你爸一个老朋友听到消息,说宠天戈忽然改了态度,一边向调查组声明,自己对御润行贿完全不知情,一边又打算放弃协助御润上市,拼命和御润撇清关系。”
说到这里,冯萱已经是拔高了声音,咬牙切齿。
“他可真不是人!当初主动求着我们御润帮忙,为了想要得到好处,简直装得天衣无缝!现在御润有事,他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如果御润真的倒掉,最后还不是进了他的腰包,把你爸送到大牢里抵罪……”
夜婴宁越听越心惊,到最后,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去,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是在坐云霄飞车。
手一松,手机落在地上。
话筒里,传来冯萱的声音,她似乎见夜婴宁许久没说话,高声喊了几遍,得不到回应后,又等了一会儿,只好挂断。屏幕亮起又暗掉,终于变得漆黑一片。
卫生间里的水声,早就在不知何时停止了。
洗过澡的宠天戈靠在主卧室的门框上,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也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
很久之后,夜婴宁终于木然地看向他站立的方向,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担忧许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做过的噩梦,也成了真事。
从当初一开始,宠天戈想要借壳上市,她就一直在心头潜藏着恐惧,总会担心有朝一日,御润成为天宠的牺牲品。
果然应了那么一句话,商人重利轻别离。
如果是从前,或许宠天戈还会对御润伸出援助之手,但是现在,夜婴宁清楚,他恨透了她,不能弄死她,却能够击垮她的娘家,也是一件解恨的事情。
“御润这次面临的情况很严重,也很复杂,往里面继续投资或者疏通,无异于是向火里投柴,最后只会烧得一分不剩。”宠天戈缓缓地走向夜婴宁,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凝重。
夜婴宁慢慢掀起眼皮,仰起头看向他,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