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哪儿呢,那么?”
“就在那边,”他说,轻轻地晃了一下手中的灯笼。
“你正在回家吧,我猜?”
“可能是吧。”
“那么说我就要跟着你去了。”
这位老人摇了摇他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用灯笼把儿捅了捅他的鼻子尖儿。
“这是不可能的,”他又咆哮了起来。“他是不会让你进去的——不会的。”
“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回答道,灵机一动。“你说的他究竟是谁?”
“主人。”
“谁是主人?”
“这不关你的事,”他不客气地回道。
“好了,好了;你在前面带路,我敢保证主人今晚是会给我一个休息的地方、给我一顿晚饭吃的。”
“哦,那么你就去找他试一下好了!”我这个不情愿的向导咕哝道;而且还在一个劲儿地摇着脑袋,蹒跚着就像一个地精,在飘落的雪中走开去了。突然之间从隐约之中我看到黑暗里出现了一排房屋,一只大狗饿虎扑食一般从里面冲了过来,狂吠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屋舍所在吗?”我问道。
“是的,这就是家舍了。老实点,贝伊!”他一边说着、从裤兜里面摸索着钥匙。
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上前去,准备不失时机抓住进门的机会,透过灯笼射出的光圈,我看到的是一扇布满铁钉的大门,就像是监狱的门扇一般。过了一会儿他转动钥匙把门打开,我随之把他推在一边就自己进屋去了。
一旦进入其中,我满怀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椽架纵横的大厅里边,显然,这间大厅是用作各种用途之用的。大厅的一头一直堆垒到屋顶全是谷物一类,好像是一座大粮仓一般。而另一头则储满了一些大面袋子,各种农用器具,还有一些木桶、以及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无用杂物等;而在头顶的房梁上则挂满了一排排的火腿,一些腌猪肉,还有一束一束储为冬季所用的干药草。就在地面的中央位置上,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的物件,用一些脏乎乎的布料遮盖着,几乎都要顶到离高高的房屋椽子的一半了。把这些布料的一角撩起来,我吃惊地看到了一架体积巨大的望远镜,安放在一个可移动的粗制平台之上,下面按着四个小小的轮子。镜头筒是用漆过的木料制成的,用样式粗劣的金属条箍在一起;而那个反射镜的体积大小,就我所能目测出来的,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其直径至少也要有十五英寸。当我还在那里审视着这架装备之时,暗自琢磨这么一件杰作该不该是出自一个自学成才的光学仪器爱好者之手,这时听见一个铃铛急骤地响了起来。
“这是召唤你的,”我的向导说道,一边不怀好意地狞笑了一下。“那边就是他的房间。”
他手指的是大厅的另一边一扇低矮的黑色房门。我跨过大厅走了过去,贸然地一拍门扇就走进门去,没有等着里面的人邀请。一个骨骼巨硕的白头发老人,从一张横七竖八摆满书籍和纸张的桌子上抬起身来,表情严肃地与我相持而立。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你怎么敢到这里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詹姆斯.穆雷,高等法院的出庭律师。步行要过这片荒原。暂求饭食,饮水,以及寄身之处。”
他很怪地低下浓眉的额头,样子很奇特地皱了皱眉头。
“我这儿可不是什么留宿招待客人之地,”他傲慢地说道。“雅格,是谁允许你把这个陌生人带到这里来的?”
“我没有允许他进来。”老人怒气冲冲地抱怨道。“他在荒原上自己跟在我后面走来的,进门的时候抢在我的前面自己就进来了。我根本就抢不过他。”
“那么请问你,先生,你究竟有什么权力强行进入我的屋子里来的?”
“就像我要紧紧地抓住你的船帮不放的权力,一旦我就要被淹死之时那样。这是一个人自救的权力。”
“自救?”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一英寸那么厚了,”我直接了当地回答道;“而在天亮以前雪就会厚到足够把我的整个身子盖住。”
他跨步走到窗前,把一面沉重的黑色帘幕拉到一边,举目朝外看去。
“这是真的,”他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要是你愿意的话,直到明天早晨。雅格,准备晚饭吧。”
说完他挥手让我坐了下来,他自己也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立即又聚精会神地开始了他的研究工作,不再受我的继续打扰了。——阿米里亚B.爱德华斯
(阿米里亚.安.布兰德福德)1831——1892
我这一次要给你们讲述的这些情况里面,有一些完全真实的成分在其中。这些情形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在我清晰的记忆里边,它们就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过的一样。然而,自从那天那个晚上以来,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在这二十年的时光之中,我只把这个故事告诉过除我以外唯一的一个人。我现在是在很不情愿地讲述这个故事,个中因由让我觉得非常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