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递给他。
他假装用手挡了一下,接过后问:“你们三个同案、都抽这样的烟吗?在这里干警都没有抽这种烟的。老子来了十年了,还没有见过一个警察抽过这种烟。”
我淡淡地说了句:“我很少抽这个,我喜欢抽万宝路与剑牌,味道浓点,这烟太淡了。你坐了十年?”
谷新开就告诉我,他原本是死缓,已入监十年了。再搞四年、过半,他就可以回家了,过半刑期就被他减完了。
两个人一边写字,一边聊天。
聊得正浓时,突然门一下被推开了,谷新开一下站了起来喊了句:“起立。”
我一时怔着了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刚刚进来的一个留大平头、戴眼镜的中年人。
谷新开马上从他的桌子边挪过来,拉了一下我说:“干部来了,要起来!”说完谷新开连忙摸出我刚才给他的中华烟递给进来的中年人说:“陶队,抽这烟怎样?他刚来,我让他来帮我。”
叫陶队的人拿起谷新开递给他的烟掂了掂,然后问道:“他的吧?”
谷新开马上点头说道:“是的。”
陶队将烟往口袋里一放,移了一步、拿起我写的一个记录本看了看,抬头望着我说:“这字写得不错,比你谷新开差不了多少。”说完陶队望了一下我又问:“多大年龄?”
我回答:“二十了!”
“死缓、还是无期?”陶队又问我后望着我。
谷新开开口回了一句:“他只判了十年!”
“十年?”陶队望着谷新开问。
谷新开笑了一下说:“他是东兴的,王副的那个。”
陶队问:“王副的亲戚?”
我没有吭声。
谷新开就对我说:“陶队问你是不是王副监狱长的亲戚?”
我嘟了一句:“我不清楚。”
陶队的眉头拧了一下,望着谷新开。
谷新开对我说:“没事的,陶队问你、你回答无所谓。”说完谷新开对我一努嘴,示意我可以说实话。
我准备说:“我根本不知道有个什么王副监狱长!”
陶队不待我说话就拉了一下门出去了,谷新开立马跟了出去。
一会儿、谷新开回来了,一进来就对我说:“刚才那个叫陶队的人是楼上一中队的中队长,他父亲就是医院的副院长、也是法医,为人可以。如果你想留在这儿当老师的话,只要与他联系上就可以了!”
我反问了一句:“当老师?”
谷新开点了一下头后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个监狱、这个大队的事。从他的口述中、我知道了一些大概:这是省里的第一监狱,关押的都是二十年以上的罪犯。像我这样原判十来年刑期的人,这里是规定不允许收的。收这样的人至少要监区长以上级别的干警从中与监狱领导联系,得到监狱领导的认可才能收押。
这座监狱是当年一个将军带兵在这里剿土匪时攻下的一个土匪山寨。这里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通道,地势险峻。将军当年攻下这个山寨后,认为这里地势可以,后来就在这里请苏联的专家来这里建了这座监狱。这里的房子都是模仿苏联的监狱所设计的,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监狱还有《监狱志》。这里第一批关押的罪犯是一些在解放战争中的战俘与土匪,后来是全省的一些政治犯。
现在没有了战俘与土匪,就改为关押政治犯与全省的重刑犯。
这里的第一批干警是由解放军转过来的,所以这里的外面有许多老干部,很多的人已是三代人在这里当狱警了。
这里关押有时多达八千多人,少时也有七千来人。
有十一个监区,其中集训大队与出监大队是关押人数最少的。集训大队是负责培训各地送来的新人,培训一段时间、调教好后,分发到各个监区。出监大队则相反,那里关押的是五年以下,刑期过半,可以即将假释的一些人。他们在出监大队进行一些基本技能培训后,将回归社会。那里的管理很松,一般去的都是各个监区改造表现好的、符合了假释、减刑条件的人。人一到出监大队,就可以立马申报材料。
我问谷新开刑期多少年可以假释?
谷新开讲:只要刑期过半,死缓十四以上,无期十以上、余刑五年以下的就可以想办法假释。像他谷新开原判死缓,还只服了实际刑期(也就是正式到监狱还只有十年,可刑期只有七年不到了,他根本不用假释,减完刑期就可以了。)说到这里谷新开告诉我,这个监狱减刑幅度大,比其他二监、三监各方面要好。在监狱混得好的人一般刑期过半,就没有什么余刑了,根本不用假释;混得一般的也余刑不多;只有那些没有钱、没有关系、自己又没有能力拿减刑分的人到刑期过半时,才有余刑。在这里集训大队是最好拿减刑分的,因为这里的人都刚来,不懂拿分的重要性。有的人认为自己刑期比命长,根本就不想分。(死缓呈报减刑时不要减刑分的。)所以在这里干工作犯是减刑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