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将大舅和未来大舅母的表情尽收眼底,记忆中大舅管姥爷要钱也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以前自己还小,不懂大人的复杂世界,见姥爷对大舅冷言冷语的,还以为是姥爷不喜欢大舅。她自顾自的坐在病床上喝着鸡汤。前世的童桐还小,对于这样的事情还不懂,现在虽然她拥有成人的思想和心态,却也不能随便插话。
童桐的姥爷是老教师,算得上是个文化人了,就1995年的国情来讲,他这样的文化人可以安排到省里一个不错的学校任教了,可老爷子舍不得他那一帮子学生,就扎根在了这个小小的市里面。要说这日子也过得还算清闲,可谁曾想摊上这么个大儿子,如此让他不省心。
童振邦见老爷子没有反应,胸中有一口气压着,上上不来,在胸腔横冲直撞,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憋了半天又开始叨叨唠唠的哭穷,同样在一旁看戏的未来大舅母恨不得自己冲上前来翻开老爷子的眼皮,磕着他的脑瓜子让他点头,但是她不敢,她也不能,只能在一旁干站着着急。
“什么时候见你手头松过!”童建国突然睁开双眼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眼中的寒光直直射进他的心底,童振邦就未曾见过老爷子这种眼神,被他看的当场呆愣住了。
“你妈走的早,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兄妹,却唯独你这个老大让我最不省心,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给得了你一时,给不了你一世!”童建国看着眼前三十多岁还一事无成的儿子,满脸的失望。
“我当然知道爸拉扯我们三兄妹不容易,所以我才想着赶紧赚点钱让爸享享清福,我现在就是手头有点紧,你先支援我一点,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孝敬你。”童振邦顺着老爷子的话接着往下刨。
“我没钱了,我的棺材本都让你啃干净了!”童建国今天大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气势。
“爸,你这几天不是刚领了一笔退休金,你怎么就说没有钱了,你是不是把所有的退休金都给了妹妹了?所以才说没有钱的。一定是,你看童桐这丫头的住院费一天也不少吧!妹妹那点工资哪里可以支付得了。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儿才能防老!你的退休金怎么能全给妹妹呢?到最后你不还得靠儿子我给你养老送终。”
童建国一听这话气得脸色涨红,不知道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子,自己还没死呢,儿子就想着来瓜分他的棺材本,怎么能让他不气?
“你……”童建国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轰轰的咳嗽起来。
童振邦见气的老爷子变了脸,马上伸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嬉皮笑脸在一旁的说:“你老别动怒啊,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现在就是手头紧,等我有了钱我哪能不孝敬你,你可是我亲爹啊,我可是亲你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亲儿子孝敬亲爹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舅就是这样的人,若你给予了一次又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他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有些人就是这样,吃别人的住别人的,却觉得理所当然,若有一天你不再给予他了,他心里反而觉得是你欠着他的了。
“姥爷误会了,大舅的意思是授之以鱼,教之以渔,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会好好孝敬姥爷了。”童桐放下手中的保温盒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童建国轻声安慰。说完又天真的抬头对上大舅确认:“大舅,我说的对吗?”那样天真无邪的表情就好像做了一件特别漂亮的事情,在等待大人表扬的孩子。
童振邦愣愣的看着童桐,最后木木的“嗯”了一声,他心里是惊讶的,平时胆小不爱说话的外甥女,既然一说话就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后路,而且是拿他刚刚说过的话来压他,竟让自己无话反驳,这哪里像一个九岁孩子说的话。小小年纪看上去天真无邪,一上来时看着是帮着自己说话,其实却把自己的话堵得天衣无缝。
童建国眼里满是欣喜,他虽然疼惜这个外孙女,但也是因为女儿的原因爱屋及乌而已,今天她说出这句话,却在他心里掀起了小小的涟漪,这个孙女也不是看上去那么胆小怕事,说出来的话比自己这个成年人还老练,他不由的暗暗点了点头。
韩海林看着童桐没有说话,她一个还没过门的女朋友,在这件事情上她还不好插嘴,但她对于这个九岁大点的小孩的反应也觉得暗暗咂舌。
童桐将三个大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地垂下眼眸,虽然她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知道姥爷对她和母亲两人好,虽然她看不惯大舅和未来舅母对姥爷的行为,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她不能随意插话,她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在刚刚的时候,适时的说上了那么一句,却将整个谈话内容话锋一转,一点都看不出唐突,倒显得很合时宜。
这一次大舅又刨走了姥爷一千块退休金,保证这也是最后一次,一千块钱在1995年来说,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这时候的国民经济还不算富裕,一千块钱能管一家人吃上好几个月了。
经过大舅刨钱这一风波,因为童桐的参与,以大舅保证这也是最后一次为条件圆满收场。经过这件事情,童建国看童桐的目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