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柳。”声音不似印象中的好听,只是生涩沙哑。楚清也无所谓,知道这是多日未开口说话,又重病一场的正常表现。
乌鸦般的叫声,打断了屋里两个小丫头的谈话。
“小姐!你醒啦?”小丫头名柳不过十三岁,梳着丫鬟头,从左右两边的发包上分别落下几行苏流,更加显得她是个孩子。
听到楚清的声音,她一路小跑冲到檀香木的花架子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心的对自家小姐说着:“小姐你可算醒了,那些庸医说你退烧了就好了,可是你一直没醒,可担心死奴婢了。呜呜……”
楚清有些无奈,此时她的喉咙好像被火烧一般难受,只想着喝水,而这个没点眼力劲的小丫头,却只记得向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她昏迷中发生的事。
望向门边,却不见另一个小丫头的踪影。楚清正感到奇怪,却突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者不像只有一两个人。
“阿离!我的阿离!”
恍惚中那道让楚清感觉到温暖的声音再次出现,她循声望去,只见翠珠做的门帘掀开,一个身着素色华服,气质端庄贤淑,容貌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踩着碎步,衣摆交错间向自己奔来。
郦氏身后跟着一个老妈子,还有三名小丫鬟,其中一人正是楚清印象中那刚到自己房中不久的小丫头,翠翠。这丫头倒是机灵,一看自己醒了,就忙着去向女主人邀功去了。
四五人向自己而来,楚清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无论是老妈子,还是小丫鬟,包括名柳和翠翠每人身上都是衣着光鲜,眉宇间的气色也都是红润光泽的。可见,这楚家对待下人是很宽容的,这楚家的当家主母也是一位面善心慈的好人。
“母亲。”虽然不习惯,楚清还是按照记忆中前身的习惯,对看着自己美目中噙泪的少妇喊了一声。
“我的阿离,总算听到你再叫母亲了。你可知你如此做,是在让母亲跟着你一起同去。”郦氏俯下身,一把将楚清抱在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后者的衣襟中。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女子那真切的情谊,楚清回忆着这个家的情况。其实,楚家的情况很简单,父亲楚正阳是安宁城中的商户,经营着茶叶和丝绸、瓷器的买卖。母亲就是眼前的郦氏。一家三口居住在安宁城中,家中有着不少奴仆,粮食丰盈,算得上是殷实的家庭。至于其他亲戚,在楚清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似乎,从她懂事以来,从未有亲戚上门,也不曾听父母亲提及亲人之事。
楚正阳乐善好施,做生意又有诚信,在安宁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也正因为如此,他家中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娇妻和一位继承母亲美貌,又更甚一层的女儿这种内宅之事,才得以传遍安宁城。
只可惜,他虽有名气,却比不上那天下第一公子,水千流的一句话。一句无意之谈却被传扬开来,在楚清美貌之上,添加了一个‘草包’的名头。
楚清投湖自尽,楚正阳正好在外采买。这也只是对这妻女说的借口,实际上,他是去了文家给爱女讨要说法,才到了半路就接到家丁赶来传递的讯息,大惊之下原路折返,如今正在赶回家的路上。
不得不说,楚清很羡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无论她如何,至少有一对疼爱自己的双亲。不像她,一出生就是孤儿,以为得到了渴望的亲情和爱情,最后却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骗局。
这样的经历,让她如何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楚清苦笑,却要扮演好此时的角色,好生的安慰泣不成声的郦氏。
天色微明,一夜未眠的楚清缓缓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从雕花大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层层叠叠的纱帐,想到此时已经身在一个莫名的时空,突然间心中升起一抹寂寥。
昨天,在安慰好郦氏之后,她总算是得偿所愿的喝到了水。有了液体的滋润,让她有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她的身体早已无恙,但郦氏却担心她再染风寒,不许她下床。所以,她只能趁着天色刚亮的时候,下床活动一下,前世她已经躺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十分珍惜能用双脚触地行走的感觉。
名柳和翠翠睡在外屋,这样可以随时听到里间的动静。但是楚清却不打算叫醒她们,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出现时,坚强如她,也落下了两滴泪水。
缓缓迈着步伐走向花格子的窗棂,推开窗户,楚清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带着微湿的空气,那种美妙的感觉,让她在心中感慨:活着,真好。
平复心中的激动之后,她睁开眼睛,眸光无意中落到窗台下的一面铜镜上。只一眼,她就被镜中模糊的人影给惊艳了。
“上天,待我不薄。”楚清嘴角弯弯,略微得瑟的低喃。
双脚下的力量,让楚清有些渴望的看向窗外庭院上的天际,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奔跑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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