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蔫唧唧地坐在一旁、眼中含泪的韦姨娘。
她装作一副刚刚发现的惊讶模样,扬声问:
“韦妹妹,你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韦姨娘刚才是被训斥怕了,听到祝姨娘这么说,立刻脑补出了一套阴谋论:
难道祝姨娘是想让三少爷以为,自己因为他的训斥,而对他产生了怨怼和不满?
思及这一点,刚刚还满脸颓丧如同拔毛鸡一样的韦姨娘,刹那间回光返照了,她堆起一脸不比乌攸逊色多少的灿烂笑脸,说:
“怎么会呢?姐姐多心了,妹妹身体很好。”
祝姨娘没想到韦姨娘居然会瞬间变脸,被狠狠地堵回来不说,还额外获赠了安荣禹的一个白眼,意思很明显:
你大惊小怪个锤子!
祝姨娘用指甲死死扣住了桌子的内沿,使了半天劲,才稳下了心绪,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白姨娘就不用想了,她一直低着头,连多余的动作都不多做,努力地和四周的墙壁融为一体,生怕安荣禹注意到她。
上次,她被酒兴盎然的安荣禹选中,叫她当着自己的朋友的面唱戏取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安荣禹再发一次疯。
就算他要发疯,也不能再拿自己当靶子!
因此,一个劲儿地猛低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姨娘,她根本不可能和祝姨娘产生任何形式的交流。
季姨娘吗?不行,上次去拜访二房时,就是这个小家子劲劲儿的季姨娘,败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如果这回再叫她来帮忙,搞不好她会越帮越忙,到时候问题就大条了。
祝姨娘正在苦苦地跟白姨娘抛媚眼的时候,乌攸暗笑:
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瞅准了时机,装作头晕目眩状,直直地朝一边软倒下去。
作为事先被乌攸反复叮嘱交代过、熟悉了剧本的人,蜀葵表示很淡定。
她立在一边,一直在紧张兼期待地等待着乌攸的“晕倒”,一见乌攸有了动静,她动作矫健地直扑了上去,想要抓住乌攸,可手却在关键时刻打了一下滑,没能抓住她。
但乌攸还是没有摔倒在硬邦邦的地上。
在乌攸以柔弱姿态倒地的瞬间,嘴角还挂着糕点渣的林回今一下子扑了上来,把自己的胳膊垫在了乌攸的脑袋下面。
在乌攸闭起眼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个纰漏:
自己居然只交代了林回今,叫他准备好伺候苏公甫的药,可是没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他啊!
这小子不会是当真了吧?真的以为自己晕倒了?
应该不会,他不是会读心么……
对,他应该只是不想叫自己摔得太难看才对。
乌攸的突然“晕倒”,叫全场都骚动了起来。
安荣禹第一个冲了上来,扶着乌攸的肩膀摇晃了起来:
“乌娘?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乌攸明明是在装晕,却被他摇得真的头晕起来。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安荣禹还有咆哮马的潜质呢?
乌攸被摇晃了一阵儿后,才“虚弱”地醒转过来,眼神迷茫无助地听着被“吓坏了”的蜀葵声泪俱下地对安荣禹说:
“姨娘的身体本就虚弱,前些日子又受了寒,身体亏空,怕是担不住久坐,才……”
蜀葵是真的被吓坏了,姨娘刚才歪下去的时候,自己慢了一步,要是姨娘真因此而摔出个什么好歹来,不用乌攸下命令,她就会自我了断。
看乌攸已经醒了过来,安荣禹也稍微冷静了一些,遣人送“身体不适”的乌攸回扶风院。
因为屋子里闹哄哄地乱成一片,没人注意到,苏公甫在乌攸晕倒后,刚想站起来查看,就是一阵恶心,冲出去吐了。
林回今提供的药物,有催情和催吐的双重作用,乌攸在事先把时间就安排妥当了,晕倒的时间、苏公甫出去吐的时间、自己转醒的时间……一切都十分完美。
在蜀葵护送着“晕晕沉沉”的乌攸走出房门时,她“碰巧”和苏公甫擦身而过。
蜀葵也趁着这个机会,完成了乌攸交给她的最后一项任务。
借着夜色,她把一张纸条塞到了苏公甫的手里,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
夜半三更时,请往扶风院一叙,后门为君而开。
苏公甫昏沉的脑袋因为这张挑逗意味分明的纸条刹那间清醒了过来,他把纸条捏在手里,勾起了一个自认为相当邪魅狂狷的笑容。
果然,天下女人一般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