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其实早就跟安天应打过预防针了,说安滢今天跑到扶风院闹腾,满口都是乌娘害了她害了她,可又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把人家扶风院闹得鸡飞狗跳。
安天应也不是傻子,在话本事件刚刚露头的时候,就遣人调查过和安滢有过过节的乌攸,得出的结论是,无亮那些日子很安分,也只外出了一次,给自己的老娘烧了烧香,除此之外甚至都没和外面的人怎么接触过,再说了,她只是区区的一个琴姬,哪有那样的本事,能叫话本在外面流传得如此之广?
因此,安滢即便如此声泪俱下,也没办法感动安天应,顶多能叫她自己感动一把。
以前那位在浔阳江上碰上琵琶女的白居易早早地就点出了“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个亘古真理,安滢正哭得悲悲切切,就见一个铁塔山似的黑胖子女人一挑轿子的门帘,和安滢打了个照面。
安滢惊得一个倒噎,连哭声都止住了,盯着那黑胖女人可劲儿看,觉得她很眼熟。
轿子外传来了安天应冷冰冰的声音:
“这是曾经照料过你母亲的婆子鲁妈妈,你要对她多多尊敬。”
安滢彻底傻眼了,她小的时候和鲁妈妈相处过,那就是她童年的噩梦和阴影,妥妥的。
鲁妈妈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黑面神似的,而且胸口那两坨,怎么看都像是结实的胸大肌,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大对,安滢都要脱口问出一句“请问您什么性别”了。
而鲁妈妈沉默而严肃地打量了安滢一番后,噼里啪啦说出了如下一番话:
“安滢小姐,夫人生前最喜素净颜色,大红大紫实在太过招眼。不是小姐现在的身份能配得起的。等到回到张府后,老奴会尽心教导四小姐的。而且,小姐。现在你要习惯被称作安姨娘。你已是张家的人,再自称小姐。未免太过轻狂……”
把安滢从头到脚体无完肤地批判了一顿后,鲁妈妈放下了轿帘,把目瞪口呆连哭都忘记了的安滢留在了轿子里,安天应沉默地一招手,一群人便抬着安滢出了安府的偏门。
在一行人沉默地扛着安滢奔赴张家时,安滢在轿子内流下了滚滚的热泪:
这今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
安滢被打包塞回张家的事情,在第二天在整个安府都传扬了开来。
祝姨娘是首先知道这件事的一批人之一。她有些吃惊,但听完手底下的人把安滢作死的具体情节说了个清楚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招失算了。
她本来想利用安滢。让她多动动脑筋,借着那些个似是而非的罪名,慢慢下手,把乌攸磨死,可是她忽视了。话本事件已然把安天应这个安滢在安家最大的靠山对她的怜惜之情消磨殆尽,安滢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更别说她在这风口浪尖上还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场大闹。
结果呢?不仅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没一个派上用场的,自己还被捆成了个粽子打包送回了安家,这面子里子可都丢了个精光。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计不成。祝姨娘只是有点儿可惜,但她的宝可不止压在安滢一个人身上。
靠天靠地靠祖宗,不如靠老公。
自从身子好转了后,祝姨娘就想尽办法想要接近安荣禹,重获安荣禹的宠爱,她要么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主动往安荣禹的书房里送,要么换着花样给安荣禹炖补身子的汤或者做一些精致稀奇的小点心,派丫鬟送去。
当然,派过去的丫鬟是一个赛一个的丑。
祝姨娘可不想再叫人趁机钻了空子,白白再替别人做身嫁衣裳。
与此同时,她四处搜罗着美容塑形、调理身体的秘方,为此请了不下十个大夫,不管是什么古怪的方子,比如说癞蛤蟆的眼睛啦,羊的腰子啊,都忍着恶心一一试验,活生生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块试验田。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把安荣禹勾回霞飞院来,自己再生一个康健的小郎君,再借机爬上三房主母的位置。
前些日子,在陈姨娘被软禁后,她倒是得手过一次,安荣禹吃了一次她送去的小点心,可能是稍微动了一点儿真情,趁着夜黑风高摸到了霞飞院,陪着祝姨娘坐了一会儿,谈论了几句关于孩子的话题,期间祝姨娘各种挑逗,就差奔放地一把扯开衣服了,可安荣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后来甚至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把手上的茶杯一摔,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祝姨娘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可在经过一段缜密的推理后,她认定,可能是安荣禹最近工作太忙,又出了那些个糟心的事情,才没有心思干正事了。
因此,她更加殷勤地为安荣禹准备着各种爱心餐点,力图把安荣禹的心拉得离她更近些,同时,她对三房的诸事打理都愈加用心,努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外能打理家事,内能温柔婉转的贤妻形象。
她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忙,安滢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等同于朝一大池水里丢了一颗小石子,根本激不起什么像样的波澜。
而对于被安滢闹过了两次的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