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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实并未明白冯氏话中的意思,但也不好意思再吃了,又不甘心地咕哝道:“任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氏冷笑道:“怎么一回事?人家活该欠你的?”
黄老实讪笑道:“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好的就不睬人了,叫人无头无脑,心里不得劲。”
冯氏讥讽道:“是没肉吃了心里不得劲吧?不帮你干活了心里不得劲吧?你还指望上了!”
黄老实就不吭声了。
人家确实不欠他的,他确实不该指望,这就认命吧。
这段日子,虽然黄大娘没往大儿子这边来,却常听村人议论,说任三禾又猎了什么什么,连鹿都听了好几回。
这个人打猎的手艺,盖过了泉水村任何一个猎户。
根据以往情形推测,黄大娘觉得大儿子肯定得了不少。
她因此气怒不已,找到小麦地里质问大儿子。
看见黄老实一个人种麦子,就问:“你媳妇呢?”
黄老实说媳妇上山捡菌子、打板栗去了。
不在家正好!
黄大娘放下脸质问道:“你眼里还有我跟你爹么?”
黄老实莫名其妙。
黄大娘目光尖锐地盯着他道:“天天吃肉,你就能吞得下去?你不怕天打雷劈,把你噎死?”
黄老实皱眉道:“娘还说呢!我哪有天天吃肉。从那天帮娘干活后,任兄弟就再没帮我干过活,也不送猎物给我了,也不让雀儿娘做衣裳了,都叫林大头那家伙得了去。”
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一段好日子,他总是难以忘怀,因此口气里不无埋怨。
他说“从那天帮娘干活后”是个时间分界线,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黄大娘耳内就不同了——这是怪她呢!
虽然根源确实在这,但她可不这么认为。
老太婆再一次被大儿子气得哆嗦,骂道:“你还有脸说!你那媳妇,谁敢沾惹,人家躲她还来不及……”
骂来骂去,都认定是冯氏不会做人,大儿子又老实,所以不知怎么得罪任小哥了,所以人家就不送猎物给他们了。
想起这个,她就心疼不已。
这样的人,怎么能得罪呢!
忽然她想起村里许多人都想把闺女嫁给任三禾,不禁也动心起来:自己娘家侄孙女,那可是长得水灵灵的;还有小儿媳妇凤姑的娘家侄女也不错,若有一个能被任小哥看上了,往后他可不就成自己亲戚了?
她立即被这念头烧得站不住,也不管大儿子了,匆匆回家去跟凤姑商量。
不说黄大娘一心想跟任三禾攀亲,且说杜鹃,最近可高兴了。
秋收过后,村人除了种麦子、砍柴,还要往山里去打板栗和榛子、捡菌子等等,凡是能吃的,都往家里弄,就跟老鼠子藏冬一样。
看着那些东西,杜鹃特别开心。
这天冯氏从山上回来的早,才晌午就到家了。
她居然弄了十几斤板栗和榛子,都倒在院子地上摊开了晒,然后便和黄雀儿清理菌子上的腐草和土坷垃。
菌子一定要弄干净了再晾晒,否则将来吃的时候,容易搓洗碎了。
杜鹃望着那些山菌,有的暗红,有的灰白,个个肉嘟嘟似小伞,乐得呵呵笑,朝冯氏“啊呃”叫不停。
冯氏见了笑问:“想下来?”
杜鹃不敢点头,因为那太妖孽了,便对她讨好地笑。
冯氏见她翘着小脑袋笑望自己,不忍拒绝,就答应了。
她也不是不许杜鹃下来,只是她发现闺女虽然才几个月,却从不乱抓东西乱折腾,因此除了换尿布,她身上的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的;加上杜鹃长得雪白、粉嫩,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正常喜爱呵护,她从不许黄雀儿放杜鹃到地上。
她便让黄雀儿拿张竹垫子来,铺在地上,又将摇窝里垫的小褥子拿出来铺在竹席上,才把杜鹃放上去。
杜鹃已经会翻身和扶着人坐了,就是不能坐久。
她探手拿了个暗红色的菌子,嘴里哼哼“采蘑菇的小姑娘”,翻来覆去地看。
黄雀儿赶忙哄道:“不能吃!”
冯氏也盯着杜鹃,却见她一点不像别的小娃儿——抓住东西使劲捏成一团,她小心地用两指捏着那菌子柄,也不揉它,也不掰它,更别提往嘴里送了,不禁大为惊讶。
她正要说话,忽听见院门口传来黄老实的声音,正热情地招呼任三禾,喊他进来坐会。
任三禾就进来了。
他是特意来看杜鹃的。
原先是因为不放心她,想暗中照顾她;然随着杜鹃一天天长大,他一天不见杜鹃就想得慌,因此决定跟黄老实“重修旧好”。
果然,杜鹃一见他,就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任三禾觉得一颗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