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黄大娘道:“就是这话!都是小娃儿,挤一块也能睡,吃饭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老屋那边有我煮饭,老大这里杜鹃姊妹几个,煮饭更容易。老大媳妇,你别算那么精细账,你舅舅他们也不会让娃儿白吃咱们的,该出的钱粮少不了你的。亲戚得了你的照应,都念你的好,你儿子也受人尊敬。将来要是有一两个表弟出息了,对元儿帮衬就更大了!”
黄鹂的话很让她顾忌,因此费力解释和圆转,力图将这事对黄元的影响降到最低,把负担转嫁到其他人头上。
一屋子人,她单拣一言未发的冯氏说事,纯是习惯使然;再有就是,黄鹂和小顺虽是小娃儿,那嘴皮子却不是她能应对得了的,只好“吃柿子捡软的捏”,老规矩,拿大儿媳开刀!
没法子。谁让她已经在兄弟嫂子们面前答应了呢。
冯氏气得脸色紫涨。
她没想到儿子找回来了,婆婆对她依然如故,还一样拿她出气,不禁悲愤欲绝!
杜鹃一见娘的脸色。便急忙道:“奶奶,你这样为亲戚着想是应该的,谁这辈子还没个求人的时候——”黄大娘喜形于色,拍手道“可不就是!”黄鹂猛瞪二姐——“但是,这事还是要谨慎些。亲戚的娃儿住家里,可不单是解决了吃住就完事的,他们的好歹和安危,我们都要担负责任。这可不比自家的娃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黄大娘嘴硬道:“都是我侄孙。我怎不能打骂?”
凤姑见大嫂变脸,杜鹃插嘴,黄元也欲要开口,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缩头不理——怕侄儿对叔婶生嫌隙——忙笑道:“娘,就怕日子常了生是非。”
见小儿媳也反对。黄大娘很生气,梗着脖子道:“生什么是非?他们把娃儿送来这,我们费心帮他们照应,当然要听元儿和我的话!读书听元儿的,我管他们吃住。”
当日娘家人对她反复拜求、感激奉承,让她特别风光有脸面,她怎好反悔!再说。她觉得这也没什么难的,侄孙来了,就当自己孙子一样,不过多煮些饭罢了。
她不能忘本!
杜鹃头疼道:“奶奶,小娃儿淘气起来没个轻重,又不能把他们跟鸡一样关笼子里。万一有什么事。亲戚怪我们,我们都说不清。”
黄元急对杜鹃使眼色,命她住嘴。
可她根本没看见,自顾劝说。
黄大娘却固执道:“能有什么事?真有事也不能不管。就是怕有事,才托我们照应的。这才显得亲戚情分重。杜鹃,咱不能六亲不认!”
杜鹃皱眉道:“真有了事,只怕奶奶也担不起。”
黄大娘听了这话,赌气转脸。
见此情形,黄元便起身道:“奶奶,这事是该慎重。本来,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横竖我开私塾,想来读书的就来好了。亲戚家的孩子想来,若只是一两个也还罢了;人多了,照应难免力不从心。咱们是贫穷人家,日常劳作尚且忙不过来,替旁人照看孩子,总有疏漏的时候。若有一点闪失,谁不心疼儿子?到时候,只怕我们白费了精神还落得被亲戚埋怨的下场。”
黄小宝也跟着开口,他举出了小时候他把杜鹃推下水的例子,说娃儿们不懂事,要是玩闹的时候磕了碰了或摔坏了,家里人能干休?到时候他们肯定要遭埋怨。
黄大娘这才微微动容——
这还是一家子呢,当年都差点闹出人命来!
可是,她提出这事,被两个孙女一通拦阻不说,连几个孙子也跟着反对,她自觉脸上无光,心中很不痛快,板脸不语。
黄老爹昨晚到家就睡了,还不知这事。
这时听了众人的话,别的都不留心,却勾起他害得孙子丢了功名的隐痛,因此朝老婆子瞪眼道:“你呀你……怎那么好脸面呢!元儿教书是暂时的,考秀才最要紧!唉!这可怎么好?”
黄大娘动了动嘴,神情更为窘迫。
不经意间,小辈们便和奶奶对上了。
当下,黄老实和黄老二没主意,冯氏低头生气,凤姑委婉表示支持小辈,黄老爹一时间也难以裁决,事情陷入僵局。
静了会,杜鹃先道:“这事还是跟村里商量才好。”
黄小宝奇道:“这跟村里有什么关系?”
杜鹃道:“这种情形,肯定不止咱一家有,别家就没有亲戚想来读书了?这方圆几百里的山里可就两个村,咱村开了学堂,梨树沟的人必定都要想法子送娃儿来念书。”
黄雀儿立即道:“我前儿听二丫说,她姑想送儿子来呢。”
凤姑也道:“我也听好些人都说了。”
杜鹃道:“这就对了。跟村里商量,看能不能再建一个宿舍,单给梨树沟的学生住。当然,这个要交住宿费用的,不然盖房子的钱没着落。”
黄元笑道:“这主意可以试试!”
凤姑道:“我也觉得杜鹃这主意好。有了住的地方,他们愿来就来,不放心的就不送来;咱们亲戚能照应就照应,又不用担负大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