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这日子就过飞了,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无拘无束的,还有一堆人陪呢。
冯家没分家,四个儿子住一大院。
大人多孩子也多,常有争吵,甚至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都有,却没有因此生出大的矛盾。因为冯长顺很有威严,善治家,能压得住。
他对家财管理也宽,除公中规定要干的活外,儿子们自己想做什么也随意,所以儿子儿媳妇们都不觉得拘束,竟没人想要分家。
杜鹃深以为奇。
这些日子,几个舅母的任务就是变着花样做吃的。
杜鹃看得手痒,也曾做了几道菜,博得众人一致赞赏。
外婆却不许她多做,总赶她去玩,怕把她身上衣裳弄脏了。
玩儿腻了,任三禾就教她骑马。
这样的日子,照说杜鹃应该乐不思蜀才对,可不知怎的,她总也不能安心。
杨元走了,她一下子失去了来此的目标,急切间又不能有所作为,因此心就空了下来;再者,杨元的事暂时搁下了,家里的事便浮上心头来了。
她十分惦记黄雀儿,不知她的事怎么样了。
想想爷爷奶奶,再想想老实爹和姐姐妹妹,杜鹃无法淡定了,她心里急得跟猫抓似得,恨不得立刻回去泉水村。
除了这件事,她还惦记泉水村的一切。
眼前浮现林春的身影,居然有些想念了。
也真怪了,林春、九儿、黄雀儿等人也是小孩子,可是杜鹃跟他们一块说笑做事,并不觉得幼稚无聊;然她跟舅舅家的表兄弟姊妹们玩,却提不起精神来。
可是娘和小姨好些年才回娘家一次,每日跟外婆和舅母们忙吃忙喝、说说笑笑,亲密又融洽,她实在不好意思提出就走,只能捱着。
煎熬到正月二十三。九儿来了。
他大哥福生也一块来了,还有他两个堂叔。
看见九儿的那一刻,杜鹃觉得心都活了起来。
“九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送山货?路上还顺利吧?家里……怎么样?”
杜鹃嘴上问着寻常话,眉眼却传达另外的问题。
九儿见她满脸满眼都是话儿,表情丰富活跃,也跟着眉眼一齐动,嘴上却故作随意地大声说道:“家里?家里都好。就是你爷爷他们闹起来了。”
这话说的,都闹起来了还能算好?
杜鹃听得心抽抽,不知这娃儿是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泉水村的人来了。冯氏和冯明英在娘家也算半个主人。因此客气地招呼他们进来坐。一边寒暄问好。
谁知九儿这么一嚷,大家听了齐齐发愣。
“闹起来了?杜鹃爷爷?” 冯氏停住脚,似乎还不敢相信一般,“为什么闹?”
福生急忙捣了弟弟一下。怪他大嘴巴。
杜鹃抢先道:“娘,先让林叔叔他们进去喝口茶、喘口气,再慢慢问。这事还是问福生大哥,九儿小,说不清楚。”
她是怕九儿说漏了嘴,把他们之前谋划的事给漏了。
九儿也知自己说漏了嘴,怪不好意思地傻笑。因他就是为这事来的,又见杜鹃着急,所以一不小心就说冒了。
当下众人进屋。坐下喝了杯茶后,福生才说起缘故。
原来,杜鹃的大姑回娘家来了,还带着儿子。黄老爹两口子要把黄雀儿许给外孙,叫了大儿子过去说。哪知道黄老实先一步把黄雀儿许给夏生了。已经收了林家的聘礼,只等杜鹃和冯氏回去,就要正式下定。
黄老爹不肯,逼着儿子退婚。
谁知一向肯听爹娘话的黄老实这回却倔了起来,死活不答应;而且,林大头也不答应,说既然定了亲,黄雀儿就是林家媳妇了,天塌下来林家也不会退亲的。
厅堂里,一干人听了这话都形色各异。
其中,以冯氏和杜鹃最为愕然。
冯氏简直不敢相信,一贯在自己面前老实的男人居然敢趁着自己不在家的空档,私自做主把黄雀儿许给了夏生,他哪来的胆子?
她之前还跟老娘商议,要把黄雀儿许给二弟的儿子呢。
杜鹃也疑惑:爷爷奶奶不是要把小姐姐许给梨树沟村的亲戚吗?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大姑来?
说起她这个大姑,要另外交代几句。
她叫黄招弟,嫁去了山外。在泉水村的东面,而杜鹃外公这里属北边。无论哪个方向,道路都是一样难行。所以,她也跟冯氏一样,多年不回娘家。偶尔回去一次,顶多住两晚就走。因此,杜鹃对她没什么印象。
谁知忽然间就带着儿子来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冯氏缓过劲来,对黄雀儿亲事的关心占据上风,暂把男人自作主张的事丢在一边,转而问起公婆和男人相持的结果。
九儿四堂叔面色古怪地答道:“后来?老实兄弟就跑了。”
“跑……跑了?”冯氏再次愕然,“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