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墙外面都是死马,李清庆幸自己没有掉在拒马上,也没有落在三角刺上,而是掉在一匹已经死掉的战马肚子上,重重的一击将肚子上破了一个口子的战马内脏全部都给挤出来了。
听见身后盾墙在喀拉喀拉的响,李清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进前面密密的草丛,而后就像一条蛇一样爬向远方。
囚犯跑了,虞侯彻底崩溃了,他甚至忘记了正在向他发起进攻的西夏人,在下令向那些西夏人抛掷了所有燃烧弹之后,就从西面打开盾墙,亲自去追索李清。
燃烧弹再盾墙前面爆成了一片火海,侥幸靠近盾城的西夏人转瞬间就成了火人。
火马带着火人胡乱蹦跶两下之后就倒在地上,这一幕对委哥宁令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是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身边的人手太少,和宋军打阵地战实在是太吃亏了。
虞侯彭亮骑马冲出盾阵的时候,瞅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心中立刻就变得一片阴冷。
夏日的草原是真正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短短的时间,已经不见李清的踪迹了。
彭亮的嘴里苦涩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一次失败代表着什么,李清杀了大帅的儿子,大帅要李清死,监军希望用李清给弟兄们博一个封妻萌子。
按理说大家都是厮杀汉,快意恩仇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可是黄金是黄的,人的眼珠子是黑的。黄金进了眼珠子之后,眼珠子也就变成黄的了,兄弟情义自然要靠后,即便是大帅的儿子死了。也不能阻挡大家升官发财的道路。
现在,什么都成空了。
“虞侯,发现李清踪迹!”
一瘸一拐的队正武方自草丛里钻出来,指着一道明显的痕迹对彭亮道。这时候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重新把李清捉回来。
彭亮回首看看已经安静下来的盾城,终于想起自己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在这个时候,保证自己的兄弟活下来才是最大的事情。
长吸了一口气对武方道:“给你一百弟兄,天黑之前捉李清回来。”
武方也不推辞,带着自己的那队人马。沿着青草倒伏的痕迹一路追了下去。
彭亮回到营地中重新整队,检点伤亡,五百名弟兄到底还是战死了二十三个,受伤的也有五十几个,没有受伤的兄弟正在缩小盾阵,将军阵立在高坡之上,等待虞侯继续下令。
远方西夏人并没有离开。他们对宋军没有追击感到非常的诧异,原本打算杀一个回马枪的委哥宁令,见没有机会可趁,叹息一声就带着部下向远处走去,
宋军的火药不是那么好抢的,虽然在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亲自率队出击,同样落得一个损兵折将的下场,他也无话可说。
不论是云峥还是种諤,对后勤线都非常的关注。只要是千里迢迢向前线运送物资的军队。他们的装备一般都非常的精良,挑选的将领也大多是身经百战的悍将,自己的人数太少,想要从他们的嘴里夺食困难很大。
一只马蹄子从李清的头顶踩过去。差一点就踩在他的头上,战马脚上钉的蹄铁李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身子埋在一片被掀开的草皮底下。如果不仔细看,谁都会以为那里原本就有一个土包。
在草原上想要跑过战马那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李清决定在这个草皮底下趴到天黑再说。
眼看着宋军似乎寻找到了另外一些痕迹,为首的队正就驱马向前追踪,其余的宋人形成巨大的弧形如同一张巨网向西面兜过去。
小豹子从李清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又被李清小心的按回去了,小家伙很乖巧,从开始逃亡到现在,一声不吭。
天快黑的时候,宋人队正带着那些宋兵回来了,队正的马脖子上拴着一只黄羊,黄羊的后腿上绑着半截子木头,很明显,引开宋军追踪的就是这东西。
李清忽然想起那个先自己一步逃走的辽人,心头一凛,就小心的四处张望,自己和他是朝一个方向跑的,这里最适合躲藏,如果那些宋人在前面没有发现那个辽人,那么,他很可能就在自己附近……
天色完全变黑了,一轮明月明晃晃的照在草原上,远处宋军的营地里灯火通明,最中间的篝火燃烧的足有一丈高。
白日的喧闹渐渐地被黑夜所覆盖,战争的痕迹引来了无数掠食的野兽,不断地有绿莹莹的眼珠子出现在自己的附近,宋军发现不了自己,不代表这些野兽也发现不了自己。
此时吗,这里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天下。
“别藏了,我不是敌人,我也是从宋营中逃出来的汉人,兄弟你别紧张,我这就坐起来,你也坐起来成吗?
再这么下去,野兽都会把我们干掉,我们辛苦跑出来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李清说的是契丹话,或许是磕磕巴巴的契丹话起了作用,在距离他不到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慢慢地坐了起来,当月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李清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这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孔,就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