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这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我以前的味道。
当我从沉睡中醒来时,甚至怀疑那些在天宫的日子不过是我千百年沉睡时的臆想罢了,可即使是臆想,它们却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透彻心扉。逐渐的,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未如刚初醒那般模糊的随之永远的消散,反而随着时光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即使现在,闭上眼我都能够回想起他温热的手掌抚摸过我皮毛的触感,记得他宠溺的训斥声,以及……以及那些说过的,却又未能实现的话。
那些话我一直都记得,即使沉睡时我记得有个人说过要娶我的……只是世事无常,即使是神,也难逃天命。天命是不可违的……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很难将他与我记忆里的那个小青蛇结合在一起。眉眼虽然一样,但那些让我心动的感觉却消散的一干二净,只留下那空洞的毫无感情的空白。噢,对啊……我都忘了,他不再是那个天真狐狸的“小青蛇”,而是天界至高无上的炽神。
“你相信天命吗?”我问他。
“信。”炽风的声音坚定的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
“噢……”我消沉的朝他的脸看去,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容。是啊……我们都如此的相信天命,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说……”我扬起脸上的笑:“有没有人违抗过天命呢?”
“有。”他淡淡的说着,脸色却肃穆起来。
“谁?”我问。
“我。”炽风一说完,便轻柔的笑了起来。只是那柔和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无能为力:“我违抗过天命。”
我听了后,无法抑制的笑了出来,只是笑着笑着,眼就变得模糊了起来:“那你敢不敢再违抗一次?”
炽风听了后,嘴角微微弯起,一改之前惆怅的表情,桀黠的眼朝我看来,调笑着:“原来炎神嫁给我,就是为了劝服我投靠魔界?”
我没有答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最后移开,垂下眼。“你说呢?”我反问。
炽风忍俊不禁,把玩这手中的画笔轻松说道:“天命不可违。”
天命不可违,我想这就是我和他的结局吧。上一世的他是那么自信天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这一世却说天命不可违。
我这一辈子,最为坚信的那便是命。对于今日的处境我从不埋怨,只因这一切不过是我命中注定罢了。在以前的那么多次和他相遇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对付竟然会在换掉身体后生活在一起。这是命,相遇相知相守,却不能相爱。无论是小狐狸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与他从为真正的相爱过。
“是啊,天命不可违。”我点头赞同,心中的大石头突然全部消失,随之而来的,心里再也没有压迫感,释怀的让我感到惊讶。
那天夜里,我正准备睡觉,突然发现院子里飞满了好多琉璃星沙,美丽的就像是五彩的萤火虫,飘渺的在天空中飞动着。除了这些星沙以外,我还感觉到一股有别于天界圣洁之感的味道,这个味道既熟悉又陌生,但仅仅一次我便终身记得。
在我还是小狐狸时,我便经常嗅到过那个味道。我想,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要就能够去做的。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同是亲生骨肉的儿子,蔓珠却这样对待他,即使炽风一心想要找到她。可如今想来,蔓珠并不是无情,至少她还是会偷偷的来看他……但我却始终不明白,蔓珠明明是那么的恨天界,为什么最后却要助天庭一起绊倒炽风。
走到长廊,我看到了同样看着五彩星沙的炽风,只是他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脸上被五彩的光照的迷离且朦胧。待我走进后才发现那迷离感并不是因为这五彩的光,他微瞌着眼,脸上带着迷离的笑,朝我招手道:“……过来。”
炽风醉了,以至于前面那几个字说的模模糊糊,但我还是挺清楚了最后两个字,他说“过来”。是要我过去吗?我犹豫着,毕竟从我嫁给他到现在他从未正眼看过我,因为在他的眼里我始终是“玉狐山的乱贼”。
“过来。”他重复着,向我伸出手。他的手和以前一样却不再让我感到温暖,我能够想象出他的手掌牵住我时的温度,记得他手掌的触感以及每一丝的纹路,以及……这双手杀死我父亲时的动作。
我始终记得那一个场景,他手中的玉扇一落,父亲就随之倒了下去……这是一双杀死我父亲的手啊……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去触碰他,甚至回握他……
深吸一口气,嘴角带起苦涩的笑绕过那张伸在半空中的手朝他走去。突然,在我距离他不过一尺时,一双温凉的手触摸到我的手尖,迅速的还来不及反抗,整只手就被他覆盖握住。
“又调皮了。”他说。
炽风的声音温温的,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就如百年前般。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百年前,那时我还是一只未成人型的狐狸,他每日辛勤教导我督促我努力学习,而我却因为贪玩且资质极差总是与他作对,他经常被我的各种恶作剧给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无奈训斥:“又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