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真的是什么重要信件,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因为,管不了,何必徒增烦恼,只是生前谨慎的习惯,让她在发现这人的时候,习惯性地多想了点。
常笑找了一间偏僻的空房,缩在背光的角落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常笑屋子的窗户,正好对着马厩的位置,从窗口往下看,甚至还能看到那匹在嚼草的骏马。
灵魂无所谓疲惫,只是在阳光下呆久了会觉得有点累而已,但一回到阴暗的角落,很快又恢复过来了。
直到正午时分,常笑在屋子里,忽然听到马厩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就是人的脚步声,看样子,人还不少,听脚步却错落有致,显然是受过训练,极懂规矩的。
也许是因为好奇,常笑便幽幽地飘到了窗口的位置,随意地往下瞟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那个在人群之中,指挥着众人的年轻男子,是陶刚吧!
常笑又仔细看了看,是的,的确是陶刚!
如果陶刚在这里的话,那么,阿熙会不会也……
常笑心中难以制止地激动起来,见陶刚往回走,常笑也往门外飘去。
一路从廊上飞飘而过,直到了楼梯口,身形猛然停住,常笑低头往下看去,双眼瞬间就湿润了。
那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不是李熙,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常服,看起来风尘仆仆,似赶了好长的路,样子是易了容的,但那熟悉的身形,深邃的眼睛,常笑又怎会认不出来。
常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点走近,浑身因激动得颤抖,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直到他擦过她的身体,直往左侧的回廊,常笑才直愣愣的转头,望着那挺拔俊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只剩一个灵魂,活人是看不到她的。
他,也看不到她,擦肩而过,形同陌路,不过如此。
不过,见那抹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常笑还是强行收起内心的悲伤,飞快地跟了上去。
李熙刚走进一间上等厢房,有仆人正要伸手替他将门关上,常笑趁机闪了进去。
身后传来合门的轻响,常笑微松口气,站在门前,开始搜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看见李熙站在架子前,从脸上揭下了一块人皮面具,然后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又用晾在架子上的毛巾随意擦了擦。
整个过程,常笑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漏了什么,眼神,痴痴地。
那人转身的时候,露出那张熟悉的俊颜,亦如记忆中的美丽,眉宇间却满是掩藏不住的疲惫风霜,看起来,竟有些憔悴。
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似乎是累极了,他以手撑额,闭上眼睛,似在浅寐。
“阿熙……”常笑缓缓飘到他的身边,低下身,仔细看他的脸。
方才他擦脸的时候,太过草率,脸颊上竟有几颗水珠没有擦干净,此刻从颊上淌下来,挂在下颌上,凝成莹润的一颗。
常笑很想伸手替他拭去,手指抑制不住地伸出,却只能穿透他的身体。
常笑抿着唇,眼神很苦,却还是贴着他的轮廓,细细地抚摸着,即使,她什么也摸不到,嘴里喃喃自语,“阿熙,累了怎么不去床上睡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李熙自然听不到她的说话声,仍旧闭目假寐,一点反应也没有。
常笑,却是习惯了,温柔的眼色一点也没有变过。
这时,李熙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望向她的方向。
常笑被他瞪住,心里跳漏了一拍,正待开口,身后的门却“吱吖”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常笑回头,见陶刚捏着一封信件进来了,心里又是一阵发苦。
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心里还是抱着希望。
“京城里的加急信件,瑞王的亲笔信!”
李熙与瑞王私交不错,当初离京的时候,自然给瑞王留了联系方式。
事实上,这个客栈,正是李熙旗下的一个秘密据点,之所以在此留宿,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等消息。
这时候,常笑才知道,他不上床睡觉的原因,却心疼他的忙碌。
李熙一扫先前的疲态,眼神一亮,忙展开信读起来。
他看信的速度奇快,放下信件时,那顷刻间褪去血色的脸庞,苍白如寒冰炼狱中的厉鬼,绝望而凄厉。
握住信笺的手指微微颤抖,那页薄纸便从惨白的指尖滑落,落到了地上。
陶刚早在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此刻,更是眼疾手快地捡起信纸,快速阅读起来。
常笑不用看,也知道里头写的什么,瑞王来的信,无非就是告知李熙自己的死讯。
看完信之后,陶刚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向李熙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