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李曜头也没抬,语气不喜不怒,“你连早朝都不上了,还给我请什么安呐!”
李熙瞬间跪地,“儿臣有罪!”
李曜这才抬头,指着李熙,对福贵道:“父子之间,怎么动不动就下跪,不是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了,福贵儿,快,把他扶起来!”言语间,可见对这个儿子的疼惜。
福贵上前将李熙扶起,李曜这才放下书本,坐起身,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对李熙道:“坐着说话!”
李熙上前坐下了,顿了顿,开口道:“父皇对儿臣去霍家吊唁不满么?”
李曜摇头,语气叹息,“不是不满,只是你这儿也太急了点儿,瞧把太子给急的,又公然弹劾你了,朕这把老骨头,经得起几次你们这样地折腾,迟早得操碎了心!”
李熙低眉,语气却坚定,“父皇,儿臣不孝,只是,霍家世代忠烈,霍远又为国捐躯,如今遗骸回京,百官却做了拖头乌龟,未免使霍家心寒,总要有人除了头的!”
“所以你就出了这个头,熙儿,你可知抢打出头鸟,你锋芒太露了!”
“儿子知道,却没有办法,朝局如此,只有中流击楫了!”
李曜叹了口气,“熙儿,你知道,如何才能另一个臣子对君主死心塌地吗?不是一直将他捧在云端上,那会让他自负自满,模糊自己的立场,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你应该在他摔在泥地里的时候,向他伸一把手,雪中送炭,他才会记得你!霍长青是个可造之才,霍远死了,朕迟早要重用他的,不过,在此之前,得磨磨他的锐气。”
李熙微笑,眼里有一抹锐光,“儿臣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
“哦?”
“不然,儿臣何以到现在才从霍家回来!至于霍长青,霍远之死,已经足够令他成长了。”
李曜抬头一笑,这个时候的他,倒没有一开始的忧心郁闷,显得分外有精神,眼里更有一种璀璨之光,那是对李熙的期望乃至于赞赏。这事儿,他当然知道,自从霍长青护送霍远的灵柩回京他便暗中派人监视霍府,但凡出入霍府的人,很快便会被他知晓。对于李熙在里边呆了半天一夜,他当时也有些吃惊,倒不如表面这般生气,反倒觉得这个儿子见机快,有决断。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李熙如此操之过急,未免逼急了李铮,两人矛盾迅速激化,逼得李铮使出什么过激的手段,也是让他头疼的。
“熙儿,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只是,父皇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平安。往前走的时候,多看看后方!霍长青之事,会在明日早朝提出来,既然你支持霍家,父皇也支持你。”这番话说的有些语重心长。
李熙有些动容,“谢父皇!”
李熙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常笑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正好张伯也在,两人便坐在大厅里边说边等。见李熙回来了,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吃了晚饭,张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常笑打发了下人,和李熙单独坐在厅子里。
“笑笑,有什么事,便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看出常笑的犹豫,李熙主动开口,话语有些打趣,李曜的支持让他心情不错。
常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李熙说自己要去当军医的事儿,她怕李熙不同意。虽说自己在后方工作,但战场上总有一些意外,李熙如何肯让她犯险。但这事儿总得说,常笑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开口:“阿熙,我想去东南大营当军医,支援战场!”
果然,李熙一听便变了脸色,语气也有些严肃,“我不同意,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是有个闪失,你叫我怎么办?”
常笑道:“我是在后方工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到时领兵的是霍长青,他会保护我的安全。”
“霍长青?”李熙皱眉,眼色便有些冷,“是他让你去的?”
对于霍长青,李熙也存了一份防心,政治上有一点儿,更多的是感情。对于情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有种超乎寻常的敏锐,何况是李熙这样的聪慧谨慎之人,那可是敏锐到了极点。早在成为昭王之前,住在天青医馆,霍长青来医馆拜年,并邀请常笑去霍家做客,他便察觉到霍长青对常笑有些不同寻常的心思。
不过,那个时候,他和常笑还没在一起,一来不好管太多,二来,他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也就没怎么阻拦。今时不同往日,他和常笑已经正式在一起,便要维护这段感情,再者,他有了能够保护她的能力,如何能让他人有机可乘。自当扫除一切障碍,或者踩着这些“垫脚石”,让这段感情更加坚固可靠。
对于情敌,他也不直接采取铲除手段,这样太偏激,也太极端,而是从常笑身上下手,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得不说,经历这么多事,位高权重,圣宠优渥,确实让他改变不少。由原来的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变得有好争之心,原来习惯被动处事,如今也渐渐喜欢掌握主动权。其心思更加深沉,玩弄权柄,也越发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