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去催,只有站在原地幽幽地叹气。
这一切,又被常笑看在眼里,不是她不想劝,而是,要等一个时机。她是来劝霍长青的,也是来给霍远守灵的,前半夜守灵,后半夜人少了,心静了,再来谈心事。
此刻,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常笑暗地拉了拉霍长青的袖子,霍长青抬头看她,神情有些疑惑。
常笑低声道:“长青,我想找个地方跟你谈谈,你也跪了一天了,出去走走吧,你父亲不会怪你的。”
闻言,霍长青微一犹豫,瞥了一眼霍远的灵柩,最终站起了身体,从侧门悄声走了出去。
见此,常笑也站起身跟了上去,李熙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两人走到僻静的院落,才停了下来,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默默无语。
借着月光,常笑仔细打量了他,才发现他真的变了,不仅外表,还有内在。
整个人长高了不少,即使坐着,也展现了一种惊人的高度,皮肤褪去了那种贵公子养尊处优的白皙,转而晒成了小麦色,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结实了,搁在桌上的手掌因为握刀,布满了粗糙的老茧,却显得分外有力量。常笑看着他,就像看到曾经活跃的少年经历过大悲痛,在一夜之间成长,那种沧桑外露,让人很心酸。
顿了顿,常笑首先开口,“长青,我知道霍将军去世了,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霍将军去世了,霍夫人本来就很悲痛了,若你还一蹶不振,乃至于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她该有多么难过?再说了,霍将军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霍长青叹了口气,良久,才幽幽道:“笑笑,我没有故意折腾自己,也不想让娘为我担心,我只是,只是过不了这个坎儿!”说到此,霍长青的眼眶倏然就红了,嗓音哽咽,似乎很难说出口,“你不知道,父亲是因为我才牺牲的,若非我一时任性,要打前锋,父亲就不会被人暗害,是我的错,我的错……”
见他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常笑情急之下,不得已握住了他的手,“长青,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诡诈,害死了霍将军。霍将军拼死救了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在自责中自暴自弃的。他希望你能继承他的意志,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将倭贼赶出西秦的领土。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要振作!”
“笑笑!”霍长青突然抱住了她,头埋入她的颈项,颤抖地叫着她的名字,看起来很脆弱。
他的手臂如此有力,似乎要将她揉碎了,如此近距离接触,让常笑有些不适,但是,颈间的濡湿感却让她打消了反抗的念头,转而幽幽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宽阔的后背,一种宽容,一种安慰,仅限于朋友之间。
过了一会儿,霍长青似是冷静了,轻轻松开常笑,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长青失态了!”
他不知道,为何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能全然放松,乃至于放声哭泣,大抵是,她是除了娘之外,第一个走入他心里的女人。这种感情,有别于亲情,带给他一种有力的安慰。
沙哑的嗓音流淌在空气里,少年面色赧然,倒有个几分从前的影子,让常笑不忍责怪,转而笑道:“你没事就好了!”
霍长青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抬头,目光已经褪去了那种死寂,转而显出一种坚定,“笑笑,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想通了,我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让娘亲担心。我会振作起来,再次回到战场,一定要拿下藤原的人头,将那些倭贼赶出我西秦的领土。”
他斗志昂扬,眼里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常笑欣慰有之,担忧也有,烽火无情,已经失去了一个霍远,她不想再赔上一个霍长青。但他的复仇之心,又是如此坚定,这是他的使命,她无法干预,只能祝愿。
不过——
“你说的藤原可是曾经的东洋馆老板?”
“就是他!”霍长青言语恨恨,“他是倭贼安插在西秦的卧底,也是这次战争的主帅,毒攻之术,便是他想出来阴招!”
常笑敛眉,果然如此,当时她就觉得不对,没想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时我不是叫瑞王多加小心这伙人么,难道后来你们就没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霍长青叹了口气,“这事儿我是插不上手的,至于阿瑾,他只做他的闲散王爷,本也不想多管闲事。那个妆姬,他玩了一阵,觉得有些诡异,刚好也玩腻了,便与之断了关系。但是,妆姬却凭着和阿瑾的关系,迅速和其他官员搭上线。”
“当时,我们都觉得她只是求财,也没有放在心上,哪晓得,竟是为了笼络我朝官员,从中窃取情报,甚至暗中收买了不少京官。给我们在西南作战,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后来,父亲有所察觉,本想让我提醒阿瑾,继而密报皇上,但是,我送到京都的信,却如石沉大海,想必,也是被人拦截了。我西秦朝廷,竟有着倭贼的奸细,或许,军中也混入了走狗,否则,我们的作战计划便不会外露,更不会中了倭贼的埋伏,父亲也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战死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