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的嘴角勾起一缕莫测的微笑,父皇,儿臣似乎知道你的用心了……
柳玉熙从宫里回来,正巧张伯也在。
因为常笑住在柳府,留李大夫住在医馆,虽然有阿保陪着,未免太过冷清。柳府若是没什么大事,张伯倒是常常住在医馆,没事儿的时候,和李大夫下下棋,聊聊天,打打拳,倒也其乐融融。特别是,柳玉熙受伤的那段日子,张伯为了让常笑安心照顾柳玉熙,更是分担了医馆很多的杂事。
治病的事儿他也不太懂,柳玉熙有常笑照顾,他最放心不过。张伯知道自家主子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常笑的陪伴,便尽力成全他。后来柳玉熙的伤好了,张伯也大部分住在医馆里,好给小两口更多的空间。
今日,他定期前来查看柳府事物,因为天晚了,常笑便留他住一夜,说是好段日子没见着玉熙了,聚聚也好。
张伯想想也是,他一生未婚,更无子,自小服侍柳玉熙长大,早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疼爱,只是顾忌主仆的身份,两人地位悬殊,他一直循规蹈矩。到底是帝王家养出来的奴才,分外重规矩。
自从柳玉熙晋升为三品侍卫,呆在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御前伺候看似光荣,却也着实累得慌,别人只看到他表面风光,张伯却替他心疼,忙的都不着急家了,更为他担心,伴君如伴虎呐!
张伯虽然常常来柳府,柳玉熙却回的晚,往往柳玉熙到家的时候,张伯已经回去了。
如今,好段日子不见,张伯心里也挺挂念的,便答应留下来住一晚。
柳玉熙一般在宫里用膳,他总是赶在关宫门的前一刻出宫,回到家的时候,有的人家已经歇息了,常笑和张伯仍旧坐在厅子里等他。
柳玉熙每次回家,看到家里传出的烛光,心里总是很温暖的,回家的感觉真好。
见到张伯,柳玉熙显得很惊喜,几人在厅子里聊了会儿,鉴于天色已晚,柳玉熙让常笑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和张伯留下来谈些事儿。
“张伯,你还记得娘亲去世的时候,曾经留下一块玉佩吗?我当时太小,怕弄丢了,便将玉佩交给你保管,如今,那玉佩可还在你手里?”
这块玉佩据说是他父亲送给柳如云的定情信物,可以说是他认父的唯一凭证。本来,柳玉熙成年之后,张伯理应将这玉佩还给他,但是,当时柳玉熙并不是很在意,只说让张伯先收着,日后需要了,再拿过来便是。
张伯从这件事上看出,他这个主子对于寻找生父一事,并不怎么上心,到底因公主之死,也将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一并恨上了。当时,柳玉熙已经长大,又极有主见,张伯也就不多说,只默默将东西收好,等着他有一天想通了,或者需要了,他再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此时,听他问及此事,张伯有些惊讶,“老奴一直妥善保管,随身带着,只是搬来柳府,便藏在此处,少主子怎么突然问起玉佩来了?”
时隔十年,柳玉熙没向他要过这枚玉佩,如今突然提起,不得不让张伯心生疑虑。
柳玉熙淡淡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想看看!”
见他不想多谈,张伯也不勉强,主子的心思,他能猜多少算多少,猜不了,也无可奈何,只尽了本分就好。
“少主子稍等,老奴这就取来!”
张伯匆匆离开了正厅,柳玉熙就坐在原地,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定。
今日他跟太子打了个照面,无意间看见他腰间挂了一枚玉佩,看形状,倒跟自己那块有些相似。只是时隔太久,他已想不起玉佩的具体样子,还得拿出来辨认一番。但是,仅凭推测,柳玉熙在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八分。
不一会儿,张伯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锦囊。
柳玉熙接过锦囊,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刺绣,心里当真有些感慨。
他的娘亲,极其爱惜这枚玉佩,就连这锦囊,也是她亲手缝制,因为时刻戴在身边。锦囊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刺绣也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依然无损它的精致,可见制作者的一番用心。
娘亲,虽然他贵为一国之君,有太多无奈,终究负了你,是间接害死你的凶手,你就当真,一点儿也不恨他吗?
柳玉熙打开锦囊,从里拿出一枚玉佩,这是一块通体无暇的白玉,雕成龙形,做工和材质都是顶级,绝非俗物。
但是,柳玉熙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玉佩与李铮身上挂的那块,一模一样,甚至可能出自同一块玉。
没想到,处处跟他做对的人,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幼成长在帝王之家,让李铮在各方面都有种极端的优越感,李铮瞧不起自己,柳玉熙是知道的,不知道他知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又该如何?
张伯见柳玉熙神情不对,嘴角勾出的尽是凉薄和忧伤,终于忍不住问道:“少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柳玉熙顿了顿,幽幽开口,“张伯,你说,我要是找到了那个男人,是认他呢,还是不认他?”
这话说出来,几分困惑,更多却是无谓。